徽宗皇帝即位后,朝会大殿上,最吃得开的便是蔡京;朝会外,最吃得开的乃是殿帅府太尉高俅了。
那是蔡京担任朝廷宰相的第三年正月,天生异象,彗星出现西方,光长竟天。群臣大惊,天监官急将天气异象报告给了徽宗皇帝。徽宗皇帝闻报,因星象告警,避殿损膳,心中惊慌,起息不安。
朝中大臣赵挺之、刘逵,素与蔡京不和。两人心想,既是天生异象,必有妖孽作怪。遍观朝中,要说妖孽,最是蔡京莫属。这两人琢磨良久,暗中商议,便将矛头对准了蔡京,觉得利用天生异象,而圣上又甚是迷信的机会,搬倒蔡京,实乃再好不过的办法。
这两人商量好后,遂趁机在徽宗皇帝面前进言,请求徽宗皇帝放开言路,宽松环境,不拘一格,发现人才,使用人才,创造良好的行政环境。
赵挺之、刘逵之所以会有如此建议,乃是因为蔡京在朝殿门外及各州县衙门树立“元祐党人碑”,致使言路闭塞,有碍观瞻,限制了人才使用,阻碍了朝廷的行政能力,损害了朝廷形象;故此,两人有针对性地对徽宗皇帝做了这番进言。
徽宗皇帝听了赵挺之、刘逵的进言后,觉得很有有理,“元祐党人碑”立于朝殿门外,的确有碍观瞻,的确蔽塞了言路,影响了人才的涌现和使用。徽宗皇帝大为欣喜,便提拔赵挺之为右相,提拔刘逵为中书侍郎。时任左相的乃是蔡京,徽宗皇帝提拔赵挺之为右相,乃是用与蔡京不和的大臣来牵制之。
至于元祐党人碑,徽宗皇帝准备在适当的时候,销毁了事。
赵挺之、刘逵实现了他们的第一步目标。
因为谋着要搬倒蔡京呢,所以,赵挺之、刘逵紧盯着党人碑不放。
又过了几日,被徽宗皇帝任命为中书侍郎的刘逵,撩衣跪地,复求告道:“吾皇万岁,臣以为,朝堂及各州县衙门前,高竖元祐党人石碑,有碍宽松言论,不利朝廷观瞻。圣上,现如今,政通人和,人民和乐,国泰民安,处处繁华锦绣,唯元祐党人碑,突兀朝殿及各州县衙门前,甚是不雅,有碍观瞻,臣恳请毁去。”
徽宗闻言,深有同感,有意毁去,却犹豫不决,认为时机尚不成熟,恐蔡太师不悦。
赵挺之也跪地请求道:“圣上,刘侍郎所言不虚,情况的确如此,不毁去元祐党人碑,言路无法打开,下情不能上传,圣上玉音也不被兵民知晓,唯有毁去元祐党人碑,才能营造宽松之环境,复造和谐之氛围。”
徽宗闻奏,点头说道:“卿等所言极是,朕也有此意;然元祐党人碑,乃蔡太师一意主持栽立,况且是由蔡太师撰稿,朕御笔亲书的,如今毁去,恐生议论,”
赵挺之复奏道:“吾皇万岁!世间万事,皆当时环境使然,岂有一成不变者乎?如今,时过境迁,环境变换,当另行举措,以应对时局,毁碑实乃当务之急,若毁去元祐党人碑,更显吾皇英明聪圣。”
徽宗沉吟片刻,终于下了决心,说道:“既是要毁碑,也当暗中进行,不得让蔡太师知晓。”
赵挺之、刘逵高声喊道:“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夜,万籁俱静,徽宗遣人,潜至朝堂,偷偷砸毁了元祐党人石碑。徽宗皇帝连夜另行传旨,各州县均如此照办,速将立于衙门门前的元祐党人碑悉数毁去,不得有误。
徽宗皇帝圣旨连夜下达京师附近州县。
次日早朝,蔡京大摇大摆地入朝,来到大殿门口时,忽然感到少了什么,仔细一想,乃是自己颁令树立在朝殿门前的元祐党人碑没了,显然是被人给毁去了。
蔡京见状,顿时勃然大怒。
然而,蔡京并不知道立在朝殿门前的元祐党人碑乃是徽宗皇帝遣人摧毁的,故此,无所顾忌,怒气冲冲地,急趋入殿,也不看两边站立的众大臣,也未向徽宗皇帝行礼致敬,突兀地高声询问高坐于龙椅上的徽宗皇帝道:“吾皇万岁,不知是何人如此胆大,竟敢毁去朝殿门前奸人党碑?!如此行径,置朝廷法度何在?!当予以严惩。”
徽宗见状,面子上有点难看,但想到此碑乃是背着蔡京,自己遣人悄悄拆毁的,故此未责怪蔡京的失礼,反而劝慰蔡京道:“太师息怒。昨日你未早朝,有大臣谏言,宜拆毁党人碑,宽松言路。朕意亦宜从宽大,故此令人毁去此碑。”
蔡京闻言,方知元祐党人碑乃是徽宗皇帝指使人毁去的,心里虽是 不想再争辩,但当着众大臣之面,大话已说出,怎好收场,遂怒睁双眼,厉声喝道:“何人有此谏言?!”
众大臣皆被蔡京气势所镇住,没有敢出班言明。
蔡京怒气未休,往上吼道:“碑可毁,名不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