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的声音依旧温和有礼:“你听错了吧,从来没有这样的事。”
赵霜降好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气血上涌,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当初咱们明明说好了,合算完两个孩子的八字就开始准备定亲事宜,争取年前把这件事办妥了,你现在怎么能翻脸不认人?”
张夫人闻言脸上多了抹愠色,“你非要把这件事闹开吗?闹开对你家有什么好处?”
“那你也不能睁眼说瞎话,不承认这桩婚事,村里人都在这看着呢,你就不考虑一下我家碧荷的名声?”
赵霜降说这话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村里人都在等着开笑话,无论闹不闹她都落不到好处,还不如图个心里痛快!
到这时张夫人再不明白赵霜降胡搅蛮缠的原因就是傻子了,反应过来后心里更加气愤,嘴上也自然不会客气。
“上次咱们见面我是怎么交代你的?等合算完八字,两个孩子也都点头答应后,再把咱们两家的婚事公布出去,为的就是孩子们的名声好听,当时你答应得多痛快?”
“结果呢?结果你一转头就把这件事吐露了出去,现在婚事成不了,你下不来台了,就找我要说法。你家闺女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考虑她的名声?”
“当初媒人过来说亲,特意强调王秀才一家知书达礼,是实打实的书香门第,我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愿意和你见面。知书达礼,呵呵,就你这样的无知村妇怎么配得上这样高雅的词!”
张夫人鄙夷地瞪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钱媒婆挥着手绢拍拍赵霜降的手背道:“秀才夫人,今天这事的确是你做得不够厚道。看你家这情形,我也不敢再来说亲了,就这样吧,我也先走了。”
赵霜降气得攥紧拳头蹦了几蹦,对着马车高喊道:“就你知书达礼,一个破童生的娘有什么好拽的,有本事让你儿子考个秀才啊!”
马车上的张夫人听着她的叫嚣声,摇头叹气,心情却无比松快,还好听了沈青青的话把这桩婚退了,要不然真娶了个祸害回家。
当娘的都这样蛮不讲理、沉不住气,闺女的品性能有多好?
马车渐行渐远,赵霜降还在家门口张牙舞爪地叫骂,围观的村民们都笑得直不起腰了。
“秀才夫人,你不是说你家碧荷是要嫁到镇上享福的吗?这会儿嫁不成了,可怎么办啊?”
“镇上那个张童生我听说过,人人都夸他学问好,说不定真能考个功名呢!唉,可惜了,要不然咱们村还能出个秀才女婿呢,哈哈!”
“秀才夫人,你说你看不上咱们这些泥腿子,镇上的贵人又看不上你们,那碧荷到底该嫁到哪去呢?”
是人都有三分血性,王家人平日里端着架子,高高在上也就罢了,谁让别人家里有个秀才老爷呢?
可你骂人是“泥腿子”,处处讽刺算什么意思,都是一个村的,凭啥要受你欺辱?
村民们的话犹如一把把利剑扎得赵霜降心口直淌血,她眼睛都气红了,挥舞着胳膊把人往一边赶。
“都滚,赶紧滚!别在我家门口站着!”
“你看看这人,问她两句还急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关心一下小辈的婚事都不行了。算了,咱们走吧,人家刚被人退了亲,心里不痛快也正常。”
村民们哄笑起来,摇着头乐呵呵地四散而去。
赵霜降擦掉眼泪,砰地关上院门,进屋后伸手把王秀才手里的诗文撕了个稀巴烂,“还在这儿看不中用的东西,我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你就不知道出去说两句?”
“你让我怎么管?”王秀才看着碎成渣渣的纸张,心疼得滴血,又不敢激怒赵氏,只得小声劝道:“那些人都是不讲理的泼皮,你跟他们讲道理能讲通吗?”
“那碧荷的婚事呢?准备拖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