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太宰君,你有点吵到我了。”他冷漠地看过去,打算直接举报。
这也是越狱事件后出现的新政策。
为了监狱成员的身心健康,如果觉得附近的谁打扰到自己,可以向上面举报,核实了的话,对方就会被关进小黑屋,等安静了再放出来。
太宰治停下手里的动作,无辜地看过来:“我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
费奥多尔:“……”
什么有感而发,觉得云鹤来救他是小寡妇上坟?
还是说觉得他今天会死在这里?
太宰治其人,实在是在气人这件事上有着出色的天赋。
能够一直活着,也实在是让人有点匪夷所思。
“哟,太宰你这二胡拉的不错,很有那味,下次可以去中华街卖艺了。”
太宰治抬头看到乙方云鹤大大方方地站在走道上,而监狱里既没有警报,也没有狱警行动,也觉得匪夷所思,
“自从我进了默尔索,我就一直怀疑这里的管理人员全是瞎子。你上次来这里当狱警过失放走犯人,应该进了黑名单才对,为什么站在这里没有人来抓你?”
云鹤老实回答他:“因为我不做人啦。”
普通人和普通的摄影设备都无法捕捉咒灵的痕迹。
太宰治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反手就按了举报,大声说:“有咒灵来劫狱了!!大恶人陀思妥耶夫斯基就要被救走了!”
之前举报只是随便说说的费奥多尔:“……”
贱还是你贱啊,太宰治。
陀思先生懒得再看某人,目光看到云鹤好整以暇地等着其他人赶到,露出一个微笑来:“许久不见,您似乎改变了许多。”
“为了能够配得上您,我最近可是在非常努力地思考。”
乙方云鹤讨好地说,但可惜对方并不信,还直接揭穿了他。
“这样的世界很有趣不是么?”
“我正在享受。”
在警报响起后的第三分钟,默尔索的最强警备队就赶了过来,其中异能者占了半数,所以枪口精准地对着乙方云鹤,以及还没有什么动作费奥多尔。
但很快,领头的人就将费奥多尔所在的牢房调到这边的走到上来,并且打开了门,其他人也非常自觉地让开了路。
另外一边牢里的太宰治:???
他不满地吐槽:“喂喂喂,你这个新技能多少有点出格了吧?我看着怎么有点像之前港口黑手党大楼里的那个怪物?”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
乙方云鹤继续试图对邻居先生进行一个哄。
他真诚地夸赞对方:“您的健康状况看起来好了很多,精神状况也很不错,我本来还担心您来着。”
费奥多尔:“这还要多谢您把我抓进来。”
云鹤:“……”
他确信,这是在阴阳怪气,而且没有要原谅他的意思。
救命,他完全不会哄人。
“那我现在来劫狱,您要跟我一起走吗?”他暂时放弃通过低情商的话术哄住对方,准备先带人跑路。
费奥多尔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牵他的手,只是走在他旁边。
两个人在太宰治的视线中越走越远,宛如闲庭散步,可以说是极为嚣张。
太宰非常生气,自己打开了牢门,狠狠地扇了那些人一巴掌:“你们清醒一点!你们刚刚自己把人放跑了!”
警备队的人又把他关回去了,还在外面加了一层锁,然后全线警报,抓捕逃跑的犯人和劫狱者。
虽然不抱啥希望,但还是要努力一下的。
特务官通过对讲机对总台的人说:“劫狱者能够操控人的精神,很难挣脱,建议派遣机器人,辅以其他设备。”
终于拉到陀思先生的手,并且带着对方跑路的乙方云鹤在心里赞美了太宰先生的好心。
当今社会,机智的年轻人总是特别的好心。
叫人感动(太宰治:。)。
在他准备扛起陀思就跑的时候,沉默的对方及时开口:“前面走廊右转,去开无人机。”
“不愧是您,居然连这个都会。”尬吹了一句,云鹤一脚踹烂准备对他发射干扰激光的机器人,“话说这里的设备都是针对异能者的,岂不是咒灵都能随便劫狱?加缪先生没有想到这点吗?”
费奥多尔:“默尔索已经建立很久了,从前并没有能够离开诞生地自由活动,拥有高度智慧的咒灵。”
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的云鹤控制了门口守卫的精神,紧接着又是一脚踹开了合金的大门,在尖锐的警报声中,用带女朋友去商场扫货的语气说:“您比较喜欢哪一架飞机?”
陀思先生选了燃油量适中的那一架,足够他们飞到无人岛上,再乘坐别的交通工具离开。
云鹤用“是我格局小了”的语气说:“非常精妙的安排。”
被夸奖的美丽青年扯扯嘴角:“您夸人的语气非常浮夸,我觉得可以适当地停止了。”
他可不是那么好讨好的人。
乙方云鹤其实是很擅长放弃和摆烂的人,之前信誓旦旦地说对方在沉没成本,但实际上,他自己也不想放手。
那还是再努力一下。
无人机是没有立场的程序机器,被国际著名情报贩子兼程序员篡改了程序之后,就乖巧地按照对方的指令,朝着目的地行进。
乙方云鹤殷勤地给他倒了咖啡,在桌上摆满了零食,然后说:“您或许想听听我的故事?”
费奥多尔很难拒绝。
就像他很难不想去掌控对方一样。
“我从前生活在一个没有能力者的世界里。”云鹤尝试拿捏对方的关注点,但很快就变成了自说自话,“但还是每天有人在网络上亡国亡世界,犯罪率可能降低了,但反而因为比以往更好传播,而让一些人觉得世道越来越糟糕。”
“我可能是天生的局外人,我对世界始终保持着陌生,因此难以适从了很多年。对我来说,死亡可能是一种比较好的结局,但我并不会主动地去选择。而因为社会足够安全,我也继承了一笔不算少的遗产,一直还算顺利。”
从他祖父去世之后,其实有相当多的心理医生或明或暗地观察过他很久,那些亲人极力地试图证明他精神不正常,从而让他终身需要监护人,或者再严重一些,住到精神病院里去。
这样,被委托管理到他成年的遗产就能够被重新分配。
但遗憾的是,所有人都没能找到这个机会。
他的思维逻辑自洽,目光始终清醒,也从来不憎恨不极端不追求刺激,甚至还遵守社会规则。距离“精神疾病”这个词汇还有很远的距离。
他也没有动那笔遗产,而是在成年之后留下了捐赠遗嘱。
不过这些都是不需要在意的细节。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学习如何在群体中做一个不那么显眼的混子,尝试着用大众认知解释我的一切行为,使自己不显得异常。在来这里之前,我的生活不那么好,但也不怎么坏,是合适的舒适圈。但我感到厌倦和越来越陌生,所以答应我老板的雇佣邀请。”
“刚到这边的时候,老实说,心情非常糟糕。”
讨厌的职业,不熟悉的国度乃至于世界,完全不同的社会规则和糟糕的身边环境。
他极力地将自己的处境进行粉饰,按照原来的生活习惯强行生活。
早九晚五,不早到不晚退,用自己所熟知的观念去解释一切遇到的事情,警惕对力量的滥用,明知道会导致不好的结果,也做出抽风的举动。
千方百计地粉饰,试图让自己的生活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朴实。
但后果很糟糕,那次的教训也让他明白自己的那一套已经非常不合适了。
“我对死亡既无畏惧,也无期待,因此专注着生活。所以,能够有陀思先生这样好的邻居,一度让我非常开心。”
也不是不知道对方本性并非表现的那样,只是恰到好处地满足了他当时的期望与需求,因此格外地宽容和亲近,在相处中对对方产生了独一份的好感,然后演变为喜欢。
“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完全地适应了这边的世界,可以正常地生活下去了。因此,也可以有新的追求。”
费奥多尔看向他,不动声色地问:“什么追求?”
云鹤:“追求一下快乐,放飞自我。”
多好的世界啊,对异类有着出乎寻常的包容,无论是什么样的伤害,都能接下。
横滨都出了那么多次事,还是漂亮的都市。
“……”
因为说要等到重新做人再告白,所以没有意识到不对的某人茫然地看着又变得冷淡的陀思先生,觉得男人果然也很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