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景光早在听到了零的名字后思绪有一瞬间的飘忽。
……他早该想到的,让零去出演和瑛司敌对的关系,真的不是在考验他吗?这完全是违背了身体的本能。
更何况,他真担心如果两人需要什么过火的表现时,零会当着琴酒的面下意识的表演一个当面倒戈。
想想这样的场景,景光就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你、你想怎么做?”
柊瑛司没有注意到景光奇怪的动作,而是开始思考起如何安排这件事。
“……不如,就算好零回基地的时间,让我那时候刚好因为工作上的失误被关进处罚室吧,这样的话,琴酒大概率会让他来动手。”柊瑛司说。
谁知道景光的反应却非常大,“处罚?不行!”
他一是担心柊瑛司的处境,天知道他会受到什么处罚,如果因为这样而被琴酒怀疑,那就得不偿失了;二是担心这样的表演会让零在琴酒面前全面曝光。
但面对柊瑛司疑惑的视线后,他实在没有办法替零去解释这个原因。
“这个办法……对你来说风险太大了。”最终,景光只能这样说。
柊瑛司却只是笑着说:“可是这个计划比在任务中给零使绊子安全多了,如果是那样,危险系数就太高了,我担心会有突然状况。更何况,琴酒现在完全没有将我们两人碰面的打算,他的疑心太重了。”
最终,柊瑛司还是没能说服诸伏景光,而对方也因为在这里逗留了太久而不得不离开。
在柊瑛司起身去给景光开门时,他还不停的在柊瑛司面前念叨着让他不可以轻举妄动,一定要等他将这个消息传递给零以后才能行动。
“知道了!”柊瑛司轻轻拍了拍景光的肩膀。
而景光原本的话却全被柊瑛司这个动作给打断了。
那天,在休息室,瑛司搂着他时,也是像刚才那样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的。
于是,就在柊瑛司正要开门前,他突然被身后的人轻轻抱了一下。
柊瑛司惊讶的回头。
“那个……嗯……”景光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了头去,他好像没有办法总结自己的举动,只是突然回忆起了当时休息室里的那个拥抱,那样的感觉太温暖了。
想了想,景光最终飞快的补充道:“别告诉零!”
说完,就火速离开了柊瑛司的公寓。
柊瑛司:“……?”
虽然不懂且茫然,但他还是将景光的叮嘱给记下了。
难道这就是...
这个世界男孩子之间的奇妙友谊吗?
-
降谷零心事重重的从车上走了下来,干脆的将同伴甩在身后,一个人往基地走去。
他上周从景光那里听到了柊瑛司的计划,明明只是景光在单纯的和他复述,他都控制不住的发了火。
“不行!这个计划绝对不可以!”
先不说处罚究竟会有多重,失误了以后,瑛司要怎么办?他得怎么对琴酒解释失误的原因?以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会在任务上失手。
但这的确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只不过这个失误的人必须是他。他不可能让瑛司为了这件事去吃处罚。
而今天,降谷零已经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时机,在明天,他将会出一次任务,那就会是一次机会。
尽管已经让景光将自己的回复切实的带给了柊瑛司,但降谷零还是不放心。
他感觉自己必须要争分夺秒,不然他不知道瑛司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那个家伙……一直都是这样,永远抢着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
“波本。”突然,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伏特加正靠在拐角的墙壁上玩着手机,见到他后便对他招了招手,“等你好久了。”
降谷零的心骤然一沉。
伏特加一路领着降谷零来到了处罚室,这里与刑讯室只有一墙之隔。
在伏特加打开门的那一刻,就看清了里面的模样。
浅发少年正垂着头贴靠着墙壁,而琴酒则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安静的看着手中的报告。
在听到门口的动静后,房间内的两人齐齐抬起了头。
降谷零一眼就发现了柊瑛司的不对,对方苍白的脸颊上竟然染上了一丝红,连呼吸的频率都很不对劲——实在是太快了。
降谷零几乎是瞬间就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了让自己的任务失误的更合理一点,瑛司把自己折腾生病了。
只有在这样的条件下,他的失误才会显得合情合理。
降谷零简直是被气笑了。
于是,琴酒和柊瑛司都注意到了降谷零的异常。
原本态度轻佻的金发黑皮青年,此时一改往常的轻松神态,面上的表情像是被笼上了一层阴霾,一旦收起平日里的笑容,他的表情竟是这样危险又极具压迫感。
看着降谷零此刻的表情,琴酒扯了扯嘴角,“看起来,你的任务不是很顺利。”
降谷零别过手将审讯室的大门关上了,他将伏特加完全隔绝在了门外。
他的动作很轻,握着门把手的力道却使得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配合上他此时冷沉的表情,竟是一种压抑到了极致的紧绷感。
他的视线从柊瑛司身上离开了,他冷静的回答了琴酒的问题:“是。龙舌兰那个蠢货因为失误差点丧命,为了救他,我的车基本报...
废了。”
琴酒嗤笑了一声,像是对于这样的纠纷并不感兴趣,“你可以等他恢复以后邀请他来审讯室。不过,”他的视线看向了略有些急促的呼吸着的柊瑛司,“在处罚龙舌兰之前,这里倒是有另一个人,需要你来动手。”
的确是该煞煞这个新人的锐气了。天然钻石的确美丽,但琴酒更喜欢手中的钻石是被打磨过后的模样。
更何况——
琴酒的视线扫向了降谷零。他的确想要看看波本会怎么做。
而降谷零则是言语简单的询问道:“什么情况?”
“因为他的失误,一只老鼠溜走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柊瑛司在心中轻轻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他看出来了,零,好像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他就像一张被拉到极致的弓,随时都有崩裂的可能性。
柊瑛司难得的感到了一丝心虚……他、他做的是不是有点过火了?
在问了基本情况后,降谷零看向了柊瑛司,那冰冷黑沉的目光,彻底凝聚在柊瑛司的身上。
他一步一步的向着柊瑛司走来,接着,他掏出了枪,轻轻抵在了柊瑛司的肩膀上。
“为什么这么不小心呢?”降谷零轻声说,“为什么要故意落在我手上呢?”
他缓缓逼近了柊瑛司,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明明句句属实,却在这种情景下让琴酒察觉不到一丝不对。
……零什么时候进化到如此地步了?!
但为什么他觉得好危险?!
柊瑛司差点没蹦住脸上冷淡的表情,下意识就想睁大双眼。
降谷零将枪压在他肩膀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因为两人越来越近了。
可当柊瑛司眉头微微蹙起后,降谷零便倏地收回了手。
他转身往后走了两步,接着突然回身用枪指向了柊瑛司的胸口。
那动作看上去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对着柊瑛司来一枪。
可是——
糟了!柊瑛司的内心雷达又开始疯狂报警。他太了解降谷零了,忍者生涯也让他十分清楚一个人想要做出什么动作前所对应的举动。
他知道,降谷零要把手给移开了!
降谷零的食指明明已经扣在了扳机上,但看上去像是要直接把这枚子弹打空!
而且,看他的样子,估计不是移开一点两点,是枪口会整个偏移。
没错,他估计都不会让柊瑛司被子弹擦伤。
可那到时候该如何对琴酒解释啊!明明一副要下杀手的样子,结果却这么轻飘飘的揭过?
这不是会让琴酒更怀疑他们的关系吗!
于是,病中的柊瑛司急中生智!
他一把扣住了降谷零的手腕。在这种危急关头下,看到了柊瑛司这样的举动,旁观者只会以为柊瑛司是要将降谷零的手推开。
然而,只有当事人双方知道,那个看上去要开枪的人其实在用力的将手往外移,而...
那个看上去像是要防卫的人却是在用力的把那只握了枪的手往回拉。
降谷零的脸上当即露出了惊怒交加的表情,而这就更加符合两人目前的处境了。
——行刑者发现受罚人居然不肯老实吃处罚,竟然敢公然违抗。
而在这时,琴酒也发现了降谷零那扣上了扳机的食指,生着病的亚力酒显然不能与之抗衡,他明明做着推波本手腕的动作,而那枪口却仍然对准了他的胸口,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
然而,事实却与琴酒设想中的完全相反。
在危急关头,柊瑛司爆发出了空前的力量,他牢牢的握住了降谷零的手腕不让他移动分毫。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琴酒厉声道:“够了!”
两人倏地松开了手,柊瑛司猛地向身后的墙壁撞了过去,而降谷零则是连退三步,这才稳住了身形。
片刻后,气喘吁吁的两人这才从焦灼的对视中移开了各自的视线。
他们皆是一身冷汗。
琴酒冷冷的说道:“我是让你处罚他,不是让你杀了他。”
听到了那个刺耳的词语,降谷零神经质的攥紧了手中的枪,他目光森冷的抬起了头看向琴酒,半晌,才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只是想吓吓他,谁知道亚力酒的胆量会这么小。”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刚才,你的手指已经扣上了扳机。”
降谷零的表情瞬间绷紧。
是啊,他已经扣住了扳机。可在那种情况下,他居然还有胆子将枪口对准自己。
降谷零冷笑了一声。
琴酒挑眉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他就走出了处罚室,在大门即将关上之前,他回头补充道:“别让我知道这里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封闭的处罚室里,只留下了两个沉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