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她和云书宁见面时,因为她正在执行公务,所以不能太过显示自己的喜好,本来处理完了事情后,她还能和她好好聊一聊。
结果那个时候的她被云书宁说的话惊到了原地,连是怎么出的门都没有印象了。
想到这里,李莉自以为隐蔽地扫向她的左手腕,意料之中的见到了那个熟悉&...
#30340;手链。
手链和现在市面上的手链相比,会更加粗一点,刚刚好可以把手腕上的伤疤挡住。
李莉的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哭出来。
云书宁对人的态度很敏感,她能够感受到她纯粹执着的喜欢。
她上辈子时,没有几个粉丝,所以,遇到这种真正喜欢她,而且固执地不要求回报的人,她会很开心,一点也不会觉得被打扰到。
归根结底,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李小姐,好久不见。”她的目光放柔,轻声开口。
如果郁诚和苏牧清待在这里,他们会第一时间听出她和称呼他们时,语气的不同。
她在喊他们时,听起来格外生疏,眼神也是陌生的,让人一听就知道他们不熟。
可是在称呼李莉时,她虽然也是用的这种客气的称呼,可是语气中的笑意不自觉地透露出一股亲昵。
李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态度,本来她还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唐突、太自来熟了,明明她们只见过一面而已。
可是看到她近乎默许的态度后,本来就活泼外向的她更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笑意盈盈地开口:“书书,你叫我莉莉就好了,我周围的朋友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她也不是那种一昧的自来熟,在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在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情,只要她透露出一点不喜,她就会赶紧后退,给她留出一个私人的空间。
她只是觉得她太孤单了,好像她的生活除了贺砚,就没有其他人一样。
她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能尽力在见面的时候,温暖她一下。
云书宁感受到了她身上汹涌而出的善意,细细分辨,她甚至觉得她对她有几分……怜爱?
“莉莉。”她从善如流地开口。
听到她的称呼,李莉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她自来熟地和她说起了自己画画时,被老师打击的丑闻。
“我发誓,我画之前想的本来是画一只小鸟,可是画出来后,所有人都觉得那是一朵枯萎的花,就离谱!”她皱着的鼻子,一脸控诉。
她本来就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睛圆滚滚湿漉漉的,配上她现在的表情,格外可爱,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他们还指鹿为马,说我的鸟眼睛是花蕊,谁家的画只有两个花蕊啊,还圆呼呼的。”
她一边说,一边注意着云书宁脸上的表情,可正是因为注意到了,她才格外的为她伤心。
平时里,她算是局里的开心果,不管她说个什么笑话,都会把同事们逗得哈哈大笑,就连不开心的朋友,只要和她说上两句话,也会重新变得活力满满。
可是现在,即使她已经尽力把自己的搞笑细胞发挥到最好,云书宁也只是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意。
她能看得出来,她真的很认真地在听她说话,可是,她好像已经失去了开怀大笑的能力。
其实云书宁她现在...
确实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李莉在形容她画的画时,让她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自己画的那幅画,她画的明明是一个人在雨中奔跑,但是老师点评的时候,说这个人的舞姿有些僵硬。
一想到这,她只有满心的心酸,根本笑不出来。
李莉还想说什么,就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老师带着画板走了进来。
李莉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在最后一秒,小心地看向她的左手腕,然后在眼泪流下去之前,快速地转过了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云书宁感受到了她最后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原来因为活动,手链变得有些歪了,露出了一半的伤痕。
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受伤后,她第一时间想的是怎样利用这道伤口,是怎样把它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化。
所以,她才会婉拒了医生的提议,想要留下它。
可是,感受到李莉真切小心的关怀后,她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自私。
明明在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的人关心她,在意她。
等到伤口再稳定一下,那个时候,她就去把这道伤口去了吧。
其实,绘画课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除了老师的讲解,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自己练习。
一开始的时候,练习的是线条、调色和构图。
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老师已经开始让他们自己试着独立完成一幅画了。
因为他们还是新手,所以老师没有要求他们把画中的细节和线条画到最好,只要他们能画好一个大概就好。
虽然台上罗列着他们今天需要画的画的放大版,只要他们照猫画虎就可以,但是这些学生们的笔显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明明画的是一幅春日里海棠盛开、地上洒满了粉色花瓣的景象,但是老师走下台,看了一眼学生们的作品,忍住想要吐槽的念头,笑着开口:“嗯,挺有创意的。”
可不是嘛,黑色的树干,紫色色块组成的花,看起来没有一点远近明暗的变化,活像是小说里魔界的植物。
等到老师来到云书宁的画旁边时,在其他人的反衬下,她对这幅画非常满意。
虽然她画的花,更像是迎风独立的寒梅,点点红色在花枝上,有一种触目惊心但是却带着一种别样温暖的感觉。
和云书宁这个人,真的很像。
她也知道她的故事,所以才更能体会到她画这幅画的心情。
等到这节课结束后,云书宁收拾好东西,把画具放在这里专门为学员留出的柜子里,像往常一样准备回家。
“书书!”还没有出门,她就被李莉给拦了下来,“这么晚了,书书你想不想一起去吃个晚饭。”
她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超好吃的火锅店。”
...
云书宁本来想拒绝,可是听到她口中的火锅两个字,她犹豫了一瞬。
她好像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再也没有吃过火锅。
火锅这种东西,一直吃可能会腻,但是过一段时间没有吃,就会格外的想。
“我自己一个人,也没有人和我一起,一个人吃火锅实在是太尴尬了。”李莉看到她好像想要拒绝的样子,委屈巴巴地开口,“而且,我真的很想和书书一起吃饭。”
虽然有些不自量力,但是她真的好像把她喂得胖一点,现在的她看起来太过瘦弱,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一样。
“好。”云书宁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无奈。
火锅店里,热气袅袅地升起,这个时候的云书宁在烟火气的衬托下,终于不像以前那样虚幻的好像是一个泡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消散。
李莉坐在她的对面,考虑到她刚愈合没有多久的身体,向来嗜辣如命的她,罕见地选了一个微辣的牛油锅,还在征求了云书宁的意见后,点了一个猪肚锅。
接着,她像是一个东道主一般,问清了云书宁不喜欢吃什么后,一点一点把她喜欢吃的东西下到锅里,然后给她捞出来。
一顿饭的功夫,云书宁几乎没有动过锅里的食材,她的蘸料碟里,都是李莉给她夹的菜。
李莉真的是一个很能够活跃气氛的人,和她在一起,永远也不用担心空气会太过尴尬。
即使她一直表现的没有多少亲近,她也依旧能一个人说的开心。
李莉其实一点也没有觉得她一个人自说自话很尴尬,因为虽然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话,但是云书宁一直在很认真地倾听,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
虽然她看起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她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丝纵容,好像她不管说什么,她都会坐在这里,认真地听。
“书书,你知道吗?”她看着她,眼中忽然多了一种莫名的神采,“半个月后,祁知白要在京都开画展,据说这次的画展,是他这两年的闭关之作,从来没有对外展览过。”
“书书,你知道祁知白吧?”李莉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突兀地问道。
“知道。”云书宁其实并没有太过关注这个世界的画家,所以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世界的知名画家。
她之所以认识祁知白,是因为他在小说里出现过。
古早小说,大多数的异性对女主都很有好感,祁知白就是众多异性中的一个。
其实,他连男配都算不太上,毕竟他的作用,很工具人。
祁知白是一个擅长人物画的一个国际知名画家。
他在女主刚和男主分手后不久,见了女主一面,惊为天人,给女主画了一幅画。
在一年后的画展上,男主发现了这幅画,重金买了下来,然后从他口中知道了女主的消息。
虽然原著中,关于他的描写并不多,但是她大概能够知道,祁知白真的很有名,一幅画作可以在拍卖会上拍出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高价。
如果是他画作中...
的精品,那更是有价无市。
“我就说,学习画画的人,谁能不知道祁知白呢。”听到她的回答,李莉一脸兴奋,“那可是祁知白啊。”
“我曾经的梦想就是能够亲眼见到他的作品。”她支起下巴,脸上满是梦幻的表情,“就是一因为看了祁神的画,所以已经成年工作的我,才会鼓起勇气,来到绘画馆学画。”
说起她的这个绘画上的偶像,李莉滔滔不绝,从他的画法到他的进步,再到他这两年画法的精进。
“哎,就是这一次画展的票太难抢了。”说到最后,她苦着一张脸,无奈地开口,“一共三轮的预售,两轮过去了,我一张票都没有抢到。”
听着她对祁知白的憧憬,云书宁罕见地对他生出了几分好奇。
回到公寓后,她打开手机搜了一下这个名字,率先出来的,是一串长长的获奖名单,国际奖项,国内奖项,只要有他参与,那么一等奖一定会是他。
等到接着往下翻,她才看到了他的作品。
她只有一个感觉,就是震撼。
他的画作好像经历过很多次变化,一开始,他追求的是真实感,在这个时期他的人物画像上,她能看出画中人零散的发丝,能看到画中人左眼角小小的痘痘,能看到他皮肤上的每一处纹路。
不是照照片的那种在真实,而是一种带着震撼,带着肆意的那种真实。
后来,他的作品开始重视起了整体的氛围感,这个时候他作品中的人和物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有的时候分不清是人衬了景,还是景衬了人。
简单地看完祁知白绘画生涯中最具代表性的几幅作品,云书宁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李莉会这么喜欢他。
这种作品,真的很难让人不动容。
后来的时间里,云书宁总是重复的生活里,忽然多了一个人。
李莉知道她总是待在家里后,开始热衷于把她拉出来,体会生活的乐趣。
但是她又很能把握好一个度,她来找她的次数,不会很频繁,一周一两次。
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她有什么特异能力,每次她在家里觉得有些无聊了,不一会儿,她就能收到李莉的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出来玩。
人是离不开群体的,她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虽然觉得安静舒适,但是总会在某些时候,生出一丝孤寂。
好像整个世界上,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有了李莉这个朋友后,她孤单的次数少了很多。
不过,即使她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在外出的时候,她依然会记得自己的人设,不会让自己有太出格的举动。
遇到一些特定的事情,她也会紧跟着做出符合她人设的表情。
比如说即使她可以吃茄子,但是只要在外面,她统一的说法就是不喜欢这道菜,香菜更是被她列为了不可能吃的食物。
...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和贺砚的饮食习惯,慢慢地在重合。
今天李莉邀请她去一家新开业的甜品店。
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走出了门。
等到来到开甜品店的那条街上,天空中忽然飘下了大片大片的雪花。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云书宁缓缓地停到了原地。
这么大的雪,她曾经也见过,那是一个很寒冷的冬天。
孤儿院里有一个孩子,叫晓雪,她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才会被父母丢弃。
那个时候,她还很小,只知道她的身体不好,但是不知道她到底生了什么病。
她们两个人差不多大,两个人的床也连在一起,算是很好的朋友,后来因为她的身体原因,她开始断断续续地住进医院。
在那一年的冬天,她们约好了要一起去看雪,但是在下雪的前一天晚上,院长妈妈告诉她,晓雪被人领养了,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院长妈妈以为她信了,其实她知道,晓雪她永远的留在了下雪的前一天。
她再也看不到雪了。
那天的雪,下的真大啊,和现在一样。
“白哥,你在看什么?”钱树坐在祁知白的对面,看着他目光直愣愣地看着窗外的方向,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祁知白该不会是又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想要去体验一番吧?
“缪斯,我的缪斯。”祁知白看着站在纷飞大雪里的人,喃喃地开口。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站在那里,好像与整个世界都割裂了,全身都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忧伤。
只是看一眼,他就肯定,她就是他一直以来要找的缪斯。
“白哥,你确定?”在钱树的角度,看不到他到底在看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一脸惊喜,“算了,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我这就去找她要联系方式!”
虽然接下来他们要见筹备展览的工作方,但是和祁知白的灵感比起来,这都算不了什么。
要知道,作为祁知白的助手,他有多期待以前他的样子。
在两年前,祁知白平均一个月就能遇到一个属于他的缪斯,那也是他作品喷涌而出的几年,平均一个月就能出一幅近乎巅峰的作品。
那个时候,他最大的烦恼就是该怎么把这些画卖出最符合它身价的价格,还有就是和他那些用了一次就扔的缪斯们解释,祁知白真的不是喜欢他们,他只是想要把他们身上的特质画出来而已。
可是这两年,祁知白好像遇到了瓶颈,虽然这中间没有断过绘画,虽然绘画的技巧也一直在精进,可是他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好像一口气画上一天也不会感到疲惫的感觉了。
就好像他在这一段时间里,忽然失去了表达欲,他画画,只是因为必须画而已,而不是他想画。
祁知白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所有的心神,都凝固在站在雪中的那个人。
大片大片&...
#30340;雪花落在她穿着浅色大衣的身上,落在她漆黑的发丝上,落在她精致的眉眼上。
祁知白只想把这一幕刻到脑海里,看到她放下了手后,他蓦的动了起来,小跑着来到了她的身边。
本来一个能在画室里待上十几天都不用出门的人,在这一刻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云书宁漫步地往前走着,今天虽然下雪,但是天气并不寒冷,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她感受到了一种温柔。
一种属于冬天的温柔。
就在她快要来到目的地时,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我的缪斯,哦不,是那位美丽出尘的小姐,我能有幸和您说两句话吗?”
云书宁看着停在她身前,气喘吁吁的人,脸上带着微微的疑惑:这是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