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遥握住她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还没有逃出去,那小姑娘就开始畅想未来:“你和我长得都很好看,我们之后可以卖艺!然后攒钱开一家店铺,等有钱之后我们也去青楼里点一堆小倌来唱曲逗我们开心!”
话还没说完,那小姑娘就被云问月敲了下脑袋,云问月皱着眉佯装嗔怒:“你听听,说的什么话?”
小姑娘捂着脑门嘿嘿一笑。
凑近了看,南遥才看清那张脸。
这是…昨天那个和自己抢谢悼还要从自己手中买下厉风爵的富家小姐!
南遥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在云问月的幻想中,会给这个小姑娘那样一个身份。
是为了填补什么遗憾吗?
南遥看着眼前受着伤还能分心同小姑娘开几句玩笑的云问月,忽然想起依照谢悼的说法,今天发生的事情,是云问月生命中最痛苦的回忆。
为什么会是最痛苦的呢?
她们没能逃出去吗?
想要离开这里,南遥必须要看到这段回忆的尽头,于是她说:“好,我和你们一起逃出去。”
刚才那小姑娘瞬间和打了鸡血一样:“我已经准备很久了,还想出了很多妙计。”
【美人计:勾引看守人让他心甘情愿交出钥匙】
【激将法:嘲笑看守人让他用钥匙打开牢门进来打人,然后我们疯狂反击逃出生天】
【催眠计:学会催眠术,在看守人给我们送饭的时候把他催眠了】
南遥沉默了。
…她们一定会失败的吧。
不过这倒是给南遥一个灵感,如果她成功帮助云问月逃离这里,会不会怨念就会消除,然后结界也能消失了?
这么想着,南遥决定必须为了这群女孩的逃离计划做出伟大牺牲。
于是她喊出小黄:“到你出场了。”
从玉佩里被残忍揪出来的可怜小黄:“…我好像装死装到大结局啊。”
富家小姐从没见过灵宠,她又惊又喜地“哇”了一声,一把抱住毛茸茸的小黄,紧紧挨着它的脸使劲贴贴。
在那一刻,她下了决心:“好!等我逃出去之后赚大钱,也要养一只一模一样的老鼠!”
小黄气得直甩尾巴:“我是松鼠!”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
“忍耐,忍到看守人睡着。”南遥压低声音,“等他睡着之后放出...
小黄,钥匙藏在看守人的鞋子里,让小黄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钥匙掏出来,我们就可以逃出去了!”
如此缜密的计划,受伤的只有小黄一只鼠。
作为一个系统,它真的付出了太多。
终于,夜深人静。
看守人的鼾声远远传来。
小黄出击。
片刻后,它捂着鼻子用小食指勾着钥匙,跌跌撞撞地飞奔回来,给每个牢房开了锁。
看守人闻声惊醒,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南遥一手刀敲昏在地。
云问月在几个姑娘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一行人走上长长的石阶,推开地牢的大门,总算能够离开那阴森的地牢站在月光之下。
很顺利。
顺利到南遥都觉得有些奇怪。
没有人设埋伏,没有人闻讯赶来,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南遥觉得就算自己不出手相助,单凭云问月的能力,她们绝对可以逃出去。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会成为云问月最痛苦的一晚呢?
越是平静,便越是诡异。
守卫如此掉以轻心,偌大的地牢居然也只有一人看管。
南遥觉得很不安。
她放慢步子,看着那群人的背影,忽然开口说道:“小黄,回到玉佩里去。”
小黄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听话。
狂风大作。
激烈的风让一行人的步子也放缓了下来。
“云问月。”
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一行人身前,挡住她们的去路。
管事姑姑站在一行人面前,双手贴在腹上,看着面前的姑娘们,然后摇了摇头:“云问月,你不该带着她们逃出来。”
云问月站直身子,拦在众人前面,她按住腰间的佩剑:“姑姑,你也是楼中的受害者,我不想同你刀剑相向。”
“云问月,我不是因为想抓捕你而这样劝你。”
管事姑姑却好似没有同她打斗的打算,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在那一瞬间,素来认真一丝不苟的眼神中闪烁着些痛苦和不忍。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回去吧,趁着他们没有发现之前。”
“姑姑,我会带她们过江,我做媚杀这么多年攒了些钱,可以置办一套大院子,然后……”
“回去吧,云问月。”管事姑姑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眼瞳紧紧地盯着她,“你摆脱不了他们的。”
南遥感到头痛欲裂。
眼前不断闪烁着赤红色的暗光,和眼前的画面交汇在一起,其中糅杂着一些诡异的片段和场景。
仿佛有什么东西硬生生挤入她的脑中。
像是谁的回忆。
但这些回忆又和现实中的某些声音重叠,就好像那些尘封已久的痛苦回忆正在发生一般。
“你知道为什么大家说媚杀是绝对忠诚的吗?”
“噬心蛊毒无色无味,用量小便不易被人察觉。每一个媚杀自诞生日日夜夜的饮食中都被掺了这种蛊毒,十岁之后,媚杀的每一滴血里都融着这蛊毒的粉末。云问月,你知...
道这种蛊毒有什么作用吗?”
“杀鸡儆猴。”
模模糊糊中,南遥好似看见一片血海,有姑娘瞪大双眼拼命地想要爬出死人堆,却□□脆利落的一刀斩断了脖颈。
月光落在挥刀那人的脸上,照亮一张双眸血红,沾满鲜血的脸。
是云问月。
在蛊毒的操纵下,她一刀一刀杀死了自己亲手救出的同伴,杀死了那曾经赖着她求她帮自己折千纸鹤的小姑娘们,杀死了在年幼时曾替她包扎伤口的姨姨,杀死了所有她刚刚沐浴在自由之下的人。
这些画面并不清晰,在南遥的颅顶内乱撞,但却又好像就发生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都安静了。
南遥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但此时空旷的湖边,她看不见云问月,只看见满地的尸体。
有嘈杂的脚步声靠近。
“这种脏活楼主总是让我们来干,真晦气。”
“楼主说了,放着几个一直想逃的离开,再让云问月亲自动手,给那些想走的和想救人的都来点教训,不然没完没了的有人想往外头创。”
“诶?你瞧那儿,云问月还留了个?”
南遥抬起头,寻声望去,刚好和一群五大三粗的打手们对上视线。
那群人相视一笑,不怀好意地搓了搓手:“你看,反正楼主以为云问月将人全杀了,既然还剩一个……不如我们……”
“嘿嘿。”
“嘿嘿。”
南遥发现在这个结界待得越久,自己的神魂就会越来越不适应,灵力也会慢慢衰退。
或许谢悼说得没错,如果在这种状态下自己还不断使用铃铛,真的很有可能慢慢地被结界给吞噬。
眼下如果对这群人出手,或许不是个好主意。
毕竟自己今天的人设是:脆弱手无缚鸡之力·楚楚可怜·花魁少女
于是南遥决定和那几位嫖客求救。
毕竟他们的设定是金主,金主冲冠一怒为红颜也是正常现象。
然后南遥给唐少凌传音。
【唐少凌】:我刚才吃太多现在有点便秘,等我解决完就来,你先撑一下。
于是南遥给柳之涯传音。
【柳之涯】:我刚刚没忍住也偷偷出价想体验一把金主的威风,结果没人跟,现在我付不起钱被抓了,南遥姑娘你逃出来之后顺便救救我。
南遥沉默一下,只能不抱希望地给厉风爵传音。
【厉风爵】:呵,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我们班上的人,只能我来欺负。
【厉风爵】:等一下,等我拍卖赢过那个和我对打的壮汉我就来。
南遥:?
南遥:我人都快牺牲了你还在拍卖我呢?
还剩下谁呢?
南遥深思熟虑后,放出玉佩里的小黄,然后语重心长地说:“该你保护我了。”
小黄:“…”我真的很累。
此刻,那群五大三粗的打手们越走越近,甚至开始脱裤子。
好恶毒的招数,直接让南遥封印住了自己的双眼。
她不太能忍。
她觉得...
她现在必须发火。
“晚上好。”
一道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那声音里带着些漫不经心的笑意,仿佛一个过路人随口和迎面走来的熟人打了个招呼,只是比起亲切来说,多了几分凉凉的懒散之意。
谢悼靠着树,抬起眼睫,眸中含笑:“在欺负人?不如带我一个。”
打手们皱起眉:“你是谁。”
谢悼直起身,朝着他们走来,眸中笑意不减,还十分无辜地摊了摊手:“过路的,看你们人多,不如一起?”
“过路就赶快滚,不想死就别……”
话还没说完,那人的喉咙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掐住。
做这件事的谢悼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还略带无奈地偏了下头:“我都说了,欺负人的话,带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