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客栈地处魔域,魔域原本就算是个不太平的界地,魔人魔兽性情暴虐加之近些年来魔域之都来往之人也比较杂乱,所以说偶尔发生些剑拔弩张兵戎相见的事情,客栈内的人也习以为常。
但从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奇景。
六个膘肥体壮的大汉挂在天罡客栈的柱子上,伸展着粗壮的胳膊大腿,僵硬地弯曲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姿势。
站在这六位大汉前的紫衣姑娘模样生得娇俏可爱,仰头看着这群姿态各异的壮汉。悬于房梁之上的灯笼映在她眼底,衬得她眸光更为灵动。
不知看到了什么,她眉头微蹙——
“谁在偷懒谁在偷懒,一排左三!你怎么不动了?”
…清纯甜妹的神仙妹妹形象瞬间破裂了。
南遥挥舞着剑跟个城墙守卫一样,从左巡视到右,又从右巡视到左,发现有偷懒的人就抬起手用剑轻轻戳戳他的脚底板。然后那人就会像猴子上树一样拼命往上蹿,又羞又愤地摆出更为难堪的姿势。
兴许是晃累了,南遥拖着把椅子在这几人面前坐下,抱着装满琼液的杯子一边喝一边苦口婆心:“你们要知道,这不是惩罚,这是给你们一个心向光明的机会,你们说对不对?”
此情此景,谁敢说不对,他们哭唧唧地大声回答:“没错!”
“还乱不乱摸小姑娘了?”
“不乱摸!”
“还给不给人家姐姐灌酒了?”
“不灌!”
“你们是真心说这些话的吗?”
“是真心的!”
“好吧。”南遥将杯子放到一边,“来我这签字画押,然后写一份忏悔书贴在自己背后三天不准摘下来,这件事就算了。”
话音一落,六位膘肥体壮的大汉蠕动着从杆子上下来,乖乖巧巧地排着队来到南遥面前领取笔墨和纸张,然后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上开始哭哭唧唧地些忏悔书。
精彩。
太精彩了。
天罡客栈其余围观群众饭都不吃了,当然也有些姑娘觉得爽快。毕竟这群魔域死将平日里仗着自己修为高且在魔域混的久就到处惹是生非,不少在天罡客栈端茶送水的姑娘都被他们为难过,更别提只是途经此处的普通修士了。
但南遥这么做,可算是狠狠折了这批死将的面子。
有些同为魔域死将的魔人心生不悦,互相对视一眼,眼珠子骨碌一转,手悄悄摸进腰侧,似乎是想出暗手伤人。
蝴蝶刃。
死将几乎都会带着蝴蝶暗刃,这是魔兵司统一发下的暗器,以牵魂蝶的魂魄以材料淬炼而成,乘破风之势,百发百中。
但凡修为不浅的人,不会被蝴蝶刃本身重伤。但蝴蝶刃的刃锋上淬了层毒,一旦毒侵入骨髓,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魔人们心有灵犀般的,手缓缓暗住腰间的蝴蝶刃,阴冷的目光朝着南遥身上挪去,捏住刃托,一寸一寸的拔出。
突然,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有异样!
魔人们顿觉不对,左右环顾,还没反应过来,一股无形的气刃破风而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几人手腕。
顷刻之间,围坐在南遥周边的近十位魔人,腕尖被割出深可入骨的伤痕。血一瞬间喷涌而出,蝴蝶骨从腰间掉落,摔在地上的那一刻便化作粉末。
怎么会?
是谁。
有人强忍疼痛朝着南遥的方向望去。
南遥在监督那六位不守男德的魔人写忏悔书。
不是她…那么……
他们的目光缓缓挪向南遥身旁的男子。
那男子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插手身旁的事儿。
魔将在那对南遥动手动脚的时候,他在吃菜;魔将被南遥揪着耳朵狂揍一顿的时候,他在喝汤;魔将在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钢管舞时,他在嗑瓜子。综上所述,这人看上去好像对那姑娘根本都不在意。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男子的动作停了,他吹了吹袖子上的瓜子屑,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于是抬起眼与那魔将对视。
他豪不闪躲,看似漫不经心的,视线却好似夹着寒气的雨丝,冰冷刺骨。见魔将看自己,将唇一扯反倒笑了起来,他慢悠悠地抬起手,朝人比了个中指。
“刚才是不是有人想偷袭我?”南遥见这群人检讨书写的差不多,摸着后脑勺疑惑了起来,“咦?我刚刚明明感觉到杀意,怎么没人动手了。”
…还准备等会装作受伤多讹点钱。
谢悼收回视线,笑眯眯地看着南遥:“你猜猜看。”
南遥:“…”我不想猜。别告诉我你救了我。明明是很值得人感动的一件事。但为什么我的钱包觉得有点点恐怖。堵我财路。破我钱财。
但猜不猜还是要面对的,因为南遥一转身就可以看见一大群抱着胳膊嚎啕大哭,拼命往伤口里注入灵力想要止血的悲惨魔人。
南遥在他们身前蹲下,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在地上发现了蝴蝶刃的碎末。
这玩意有毒诶。
她后怕地捂住胸口,然后连忙朝着天罡客栈的伙计招招手:“快来快来。”
伙计算是看清现下整个客栈最恐怖的人到底是谁了,他一溜小跑赶过来,恭恭敬敬:“姑娘有什么吩咐?”
“给我拿个算盘。”
“?”
南遥:钱!都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