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闻禹回到燕城之后快就把和老朋友叙旧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他先前只说走几个月,最多也就一年半载,但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两年多。徐弈棋他们几个同苏闻禹关系亲近的自然觉得不满人回来,立刻就讨伐上了,还拉着他吃了好几餐饭。
苏闻禹也觉得不好意思,又和大家一起玩了几天方面为了赔罪,另一方面也是许久没见有很多话要聊。等这些邀约都逐渐消停之后才终于有时间城南的画室收拾一番。
而就在这个时候,裴瑾文登门拜访了。
苏闻禹在外跟着叶荣峥学习的时候了工作上必要的往来以外从前的那些人际关系其实联系并不算多。
一来山里信号时常不太好通起来有点麻烦,二来他跟着叶老学习取知识就像海绵吸水一样起画来更是忙得连饭都记不得吃后来算关系熟稔如徐弈棋,都不怎么跟他联络了。
但裴瑾文却耐心十足是时常发消息过来问候。
两人的领域有些重叠,兴趣爱好又相近,交流起来倒也是有滋有味。
而眼下身矜贵的青年温文尔雅地掀起唇角,笑起来叫人如沐春风,不过几句话的工夫年没见面所产生的那一点隐约的生疏,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闻禹,你好像瘦了一点?最近辛苦吗?”视线交错间,裴瑾文有几分恍神,温和克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询问的语气很轻柔。
“其实还好,这些天一直在吃,又不运动,说不定还胖了。”苏闻禹实话实说。
闻言,裴瑾文不禁低低地笑了一声,“看你精神那么好,就知道在外面过得不错。”
“给,礼物。”他把一个包装极为漂亮的黑色礼盒递过去,“庆祝我们久别重逢。”
里面的东西并不算贵重,却是经过好一番精挑细选的,既足够特别到彰显心意,又能让收到的人不必头疼如何回礼。
就和裴瑾文这个人一样,细致又妥帖。
“谢谢。”苏闻禹小心翼翼地收好。
画室里面是刚刚才收拾过的,这会儿看着还算整洁,他把桌上的东西稍微摞了摞,然后转身去给裴瑾文泡了杯茶,“你先坐会儿。”
“好。”裴瑾文接过茶但没喝,一边在沙发上坐下,一边忍不住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说话时语气颇有些感慨。
“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创作,这种日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要不是有工作,我都想跟着你一起了。”
两人关系愈发熟稔之后,裴瑾文偶尔也会倒一倒苦水,基本上都是创业途中的一些艰辛,或者是家族生活里的一点无奈。
但他把分寸拿捏得刚刚好,提的次数少,口吻也算不上抱怨。这种适当的示弱能激发同情心,对苏闻禹这样生性天真善良的人来说,再管用不过。
果然,苏闻禹面上立刻浮现出关切之色,“瑾文,现在公司已经步入正轨,你大可以找个时间稍微放松一下,一直紧绷着也太累了。”
“你说得有道理,总该劳逸结合的,那下次你有空的话,我们倒是可以搭个伴,一起出去搭个帐篷露宿之类的。”他抿了口茶,面上笑吟吟的,“你这次有试过吗?”
叶老那边装备齐全,安营扎寨的事,当然是有的,“试了几次,我现在已经算有点经验了。”
裴瑾文轻笑,“我大学的时候出去野营,晚上帐篷里还闯进来一头山猪,闹出不小动静,好在没人受伤。”
“这么危险?”苏闻禹一惊,顿时觉得十分庆幸,“还好我们基本上都住在院子里,偶尔搭帐篷也是闹着玩。”
“所以野营一定要先考察好地方,我还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们每次待的地方风景都很不错?”
“对对对,老师他比较偏好浪漫主义风...
景画,所以这些年才会四处游历,我这里还有不少照片。”他话音一顿,立刻抓起桌上的手机,开始翻找起来。
“我看看。”裴瑾文兴致盎然地凑过去,在一旁看着苏闻禹翻开手机里的相册。
相片上的风光的确迷人,是山野间特有的景致,带着一种淳朴和自然。
更难得的是,拍摄的视角很新鲜,取景也格外讲究,看上去根本不像是随手一拍。
于是他真心实意地夸道:“你拍得很好,特别有意境。”
“这多亏了我师弟一直在旁边指导,他是专业摄影的,硬生生拔高了我的水平。”苏闻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很坦然地没有居功。
闻言,裴瑾文微微挑眉,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情绪,没再说什么。
苏闻禹修长的手指继续在屏幕上移动,划着划着,在一干风景照之中,忽然突兀地冒出了一张双人合影。
年轻的大男孩对着镜头呲出一口大白牙,长臂一伸,把旁边的苏闻禹牢牢揽住。
两个人看上去,亲近又和谐。
裴瑾文温柔又平和的目光,刹那间变得幽深。
他垂眸想了想,明知故问:“这就是你师弟?”
“对,是叶老的儿子,艺术感官特别敏锐,人也很有意思。”苏闻禹完全不吝称赞,客观又认真地介绍了一句。
“评价这么高?”裴瑾文弯着眼睛,慢条斯理地开着玩笑:“你有了正经的师弟,该不会就不要我这个便宜师兄了吧?”
“说什么呢。”苏闻禹笑着摇头,没往心里去,结果一抬眼,正好撞进青年深深的目光里。
不似往常的温和,反而隐隐透出一点强势的侵略性,让他心里不知怎么觉得有些怪异和不适,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