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的吸顶灯散发出柔和的暖光, 好像给屋内的一切陈设都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滤镜。
徐弈棋刚刚说了一通假话,本来就心虚,看着眼前明显状态不对的男人更是觉得棘手得很, 纠结了半天, 还是没敢在这种时候开口赶人,就怕刺激到他。
于是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漫长的沉默里, 霍城的视线逐渐聚焦,似乎终于找回了一点精神, 眼珠微微转动,开始四下打量周围的环境。
其实他曾经无数次路过苏闻禹所在的小区, 也不知多少次在这栋楼下默默观望, 看了很久很久透过窗子投射出来的灯光。
只是,一次都没有机会真正进来这里。
他也幻想过, 或许在未来的某个时间, 自己会被苏闻禹重新接受,然后,光明正大地踏入这个私人领域。
但没想到,第一次上门,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整个房子空间不大, 却很温暖, 从家具到摆设都充满了田园的风味——
和他们在燕郊新城的别墅一点不一样。
客厅连通阳台,落地窗没关,能看见里面有一缸游动的鱼, 大小盆栽也生长得郁郁葱葱, 估计来年就要开花结果……等等!
不知想到什么, 霍城那双黯淡无光的黑眸忽然亮了起来, 猛地直起身子看向旁边的徐弈棋, 嘴唇上下开合,面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急色。
“他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过才一会儿没开口,他的嗓子竟然就变得有些凝滞,沙哑未褪,好像含着过于滚烫的执着。
徐弈棋顿觉不妙,犹豫了片刻之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又加了一把火。
“闻禹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他满脸认真,为了增加这话的可信度,还增添了不少细节:“他要效仿前辈,寄情山水,完成的作品可以通过邮寄往来拍卖行和画廊,一点都不耽误,所以没必要再回燕城了。”
不料,霍城的面色丝毫未变,眼睛危险地一眯,轻飘飘地说:“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徐弈棋一愣。
随后,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右手——那是一把家用的小型花洒。
“如果苏闻禹真的不回来,就不会把钥匙交给你,让你帮忙照看家里的花草。”
霍城语气笃定,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清冷漠然又不近人情,眸中的水色早已消失不见,刚才徐弈棋无意中窥见的那点短暂的脆弱,仿佛真的只是他眼花导致的错觉。
“你在撒谎。”
“……”徐弈棋不禁咬牙,心中暗叹这人的敏锐,哪怕在这样失魂落魄的情况下,依然能够极力保持着头脑,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轻易糊弄的。
可是苏闻禹现在过得很好,他实在不愿意霍城为了求和千里迢迢追过去,也不愿意好友原本平静的生活被再次打破,更不想让他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事业因此受到任何影响。
所以再三权衡之下,徐弈棋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劝退霍城。
反正今天那么多话都说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部都说清楚,就算苏闻禹以后要怪他,他也认了。
“霍总,真要说起来,我和闻禹认识的时间比你长,对他的了解也比你多。”
徐弈棋语气微顿,把手里的喷壶放到柜子上,抿了抿唇,继续道:“他这个人呢,最知恩图报了。上大学那会儿,我们几个同学只不过帮了一点点小忙,他就总想着要报答,掏心掏肺地对我们好。”
“你们认识的那阵子,正好是他最狼狈最脆弱也最失意的时候,你帮了他很多,所以他才投桃报李,一门心思地想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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