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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花间蕊

刀与剑的厮杀,炽热与寒凉的博弈,金属摩擦后弹开,转瞬又紧贴在一起,刺啦一声,迸射出点点火星。

泠琅渐渐觉出酣畅意味,他们已经过了不下五十招,拆了又接,解了又连。她已经摸出了他的路数,干净狠厉,到现在都没贪过任何一次。

而他也看穿了她的自负,她再陡然强攻的时候,他已经的化解已经愈来愈从容了。

这一架难道真的要打到日升吗?

泠琅眼神一凛,她看见他身后有一处极其幽深的天井,火光电石之间便做了决定。

斩,劈,他果然无法后撤,只能举剑来挡。她使出一招龙吸水,刀背一敲,将对方的剑勾缠而出。

剑脱力坠落,哐的一声响。

...

成了!泠琅心中狂喜,接下来——

却见眼前人反应极快,他当下左手做掌,运气便朝她按来!

泠琅一惊,也用刀背来挡,未曾想对方以牙还牙,在临面时变按为劈,将她脉门扣了个死紧。

他也想让她弃刀!

一阵剧痛传来,她立即作出取舍,手一松,任凭武器啪地撞在石面上,跌落到夜色深处之中。

而她自己,在惊怒之下捏紧拳头,一拳朝他砸了过去。

对方没想到她能挥出这么潦草的一拳,竟躲闪不及,右肩狠狠吃了一记,他发出了一声低沉闷哼,显然是痛极。

她瞅了个准儿,趁他吃痛的间隙使劲一推,继而抬脚便朝他屁股踹去。

那一屁股之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未曾想他刚好抬眼,下意识就抬臂来挡,泠琅一击不成正待后撤,他却顺势抓住她那只脚,往前面一拉——

她一个踉跄,狠狠撞进了他怀里,二人失去重心,噼里啪啦地滚在瓦片上,彼此拉扯着,谁也不让谁起来。

场面一度非常滑稽,什么入海刀法,致命剑术,统统无影无踪。他们赤手空拳地扭打在一起,泠琅挣扎着想掐他脖子,他却试图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混乱间,她的脚踩在他胸口,手在拼了命去扯他面罩,而他死掐住她的腰,把她手腕几乎要捏碎。

还有什么刀者剑客风采可言,泠琅恼恨地想,他们同乡间摔跤的小儿有何区别,更叫人难受的是,她好像是打不赢的那个。

二人始终克制着,除了偶尔的闷哼低喘没有发出一丝声,他身上气味居然挺好闻,有种熟悉的清爽,手臂长而有力,正牢牢地锁住她,叫她动弹不得。

眼看着真的要落下风,泠琅憋足了劲,将腰身一挺,硬生生抬起了膝盖。

男人!怕的不就是这个!

这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刻!

一切仿佛被无限放慢扩大,她面罩下的笑容残忍狰狞,而他想必,一定在惊恐中眼睁睁看着毁灭来临吧!

一击落到了实处,她来不及感受膝上有何物,就见对方痛哼一声,立刻放开了桎梏着她的双臂。

泠琅连滚带爬地起身,连忙去寻落入天井中的云水刀,再提着刀上来时,他已经不见了。

只留一屋顶的凌乱瓦片,证明这里曾有一场搏斗,且略有不堪。

她立在屋脊上环视四周,只有夜雾渐深渐浓,别的是一概看不到了。

这一晚,泠琅睡得十分之香甜,梦里都是痛打杀手的愉快场面。

乃至于第二天去见江琮时,脸上也是止不住的、发自内心的和善微笑。

但对方好像心情不怎么好,他脸色有点白,说话也极轻极虚弱,才呆了一会儿,就想打发她走了。

泠琅觉得疑惑,但没有多问,直到转出那间雅致茶室时,才慢慢觉得不对味。

昨夜杀手身上的味道,怎么同这可怜夫君的淡淡兰草气息这般相像呢?

甘佛手,加了茉莉与茶芽,能使人清心静气。

可惜清不了泠琅的心,更静不了她的气。

她笑了一声:“苍耳子,你找死?”

她慢慢走到桌前:“你要紫玉壶,我便二话不说给你寻来。你说暂时没有消息,我便耐心等待,仅是隔十日...

来催促罢了……”

“你现在告诉我,那东西找到了,而且要给别人?”她在笑,但看上去又不是像在笑。

苍耳子忙放下杯盏,高举双手,以示诚意:“我也不想,可规矩便是规矩,这先来后到的道理,你初次问我的时候我便讲明。”

“但我如今费了钱财,更费了心力,难道这三个月的时间就这么打水漂了?”

“我也无法,那人比你先问,如今又找上门来,于情于理都该是他的……”

“我不认。”

“姑娘,”苍耳子试探道,“……不如你愿赌服输?”

泠琅不再废话,她一掌拍在他面前的栎木圆桌上。

砰的一声响,苍耳子立即噤声,战战兢兢地把她看着。

泠琅却不看他,也不说话,布巾覆盖了她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星子般的眼,来淡淡注视着桌面。

木桌纹丝不动,毫发未损。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下一刻,桌上爆发出一点脆响,有温热液体慢慢流淌开来,漫过光滑深色木面,滴落到铺在地上的锦纹绒毯中,没有一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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