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一丝生机也无,没有鸟叫、没有虫鸣、没有绿意,也没有一丝水汽。
无论他如何奋力跋涉,直到喉咙干燥到无法呼吸、肺中尽是火炭,视野之中的风景依旧没有丝毫改变,似乎在冥冥之中昭示着,他会被永远困于此地,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就在周防尊踏着蒸腾的、扭曲的热气,拖着沉重的身躯继续这场永无尽头的行军之际,突然之间,周遭的环境产生了某些意料之外的变化。
身周的空气急遽地冷却下来。
他迟疑着停下脚步,正要以为这是由于高温而产生的幻觉之时,有什么东西悠悠地从空中飘下,恰巧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一瞬间的冰凉,还未清晰地体味到,便已经变成了一滴小小的水珠。
周防尊探出手来,掌心向上,静静地累积着这份奇迹般的馈赠。
一片。两片。三片。
直到整个手掌都被绒絮一般洁白蓬松的雪花堆满。
“……下雪了。”
...
原本萦绕不去的烦躁热意被这份冰凉迅速驱散,纷纷扬扬的雪花不断不断地落下,很快遮蔽了平原,覆盖了山野,之前地狱一般的赤红焦土彻底被银装掩盖,不消片刻,便已经化作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原。
拂去掌心中的水珠和残留的落雪,似乎许久以来的紧绷都已被驱散,周防尊放任自己向后倒去,躺倒在了厚厚的雪毯之中。
——下一秒,他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少年的指尖还停留在他的额头上,那双红眸在缺乏光线的昏暗室内折射出宝石一般的冷光,使人见之心折的非人之美。
银白色的长发宛如绸缎,伴随着微微前倾的动作从肩头滑下,末端恰好扫过脸颊。
带来与梦境之中落雪一般鲜明的凉意的同时,还有微微的痒。
栉名琥珀直起腰来,慢吞吞地收回了手。
“你醒了。”
他说,“关于你之前的邀请,我想重新给出回答,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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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之中多了一股崭新的力量在涌动。
和魔术回路并不冲突,只是提供了一种源源不断、遍及整个躯体的热意。
因为某高专教师从早上起就始终联系不上,不愿白白浪费一整天的栉名琥珀干脆和齐格飞一同赶往咒术高专逮人。
此时此刻,坐在拥有职介能力【骑乘】B级的从者所驾驶的汽车上,栉名琥珀的指尖弹出一道赤红色的火蛇,像是精美的饰物一般温驯地缠绕在手腕上。
虽然高温令周遭的空气微微扭曲,却没有将裸/露在外的瓷色肌肤染上哪怕一丝绯色的烫痕。
“‘握住我的手而不被火焰烧死’,这样就能成为吠舞罗的一员吗……”
栉名琥珀的眸子里跃动着小蛇熠熠的两点火光,若有所思地低声喃喃。
“还真是儿戏啊。”
明明得到了锦上添花的另一份力量,然而通过与从者签订的契约,栉名琥珀所感知到的情绪称不上多么雀跃,甚至偏向低沉,
将指尖的火蛇散去,他向后靠在真皮座椅上,偏头注视着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
“Saber,似乎对我的决定有自己的看法。”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终于先一步熬不住这使人窒息的沉重气氛,坐在驾驶位的从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抱歉。”
他没有过多解释。
因为太清楚这位御主的个性。即使说出“羁绊越是深厚,您就越有可能为了在意的人而忽视自己”这样的话,那又怎么样呢——
做出决定的当事人,不恰恰是最不重视自己生命的那个吗?
而如齐格飞所料,栉名琥珀也没有再追问。
轿车就在这样一片死寂的氛围之中开到了位于郊外的咒...
术高专门口。栉名琥珀七拐八拐来到教学楼,不出意料,每间教室都空空荡荡,显然某位人民教师今天摸鱼摸得非常彻底。
已经做好了白跑一趟的心理准备,他正打算原路返回的时候,不经意和气势渊渟岳峙如黑/道大佬、手里却织着一大堆奇形怪状毛线团的夜蛾正道碰上了面。
后者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栉名琥珀早就知道的消息。
“悟不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栉名琥珀慢吞吞地嗯了一声,视线锁定在夜蛾校长手中逐渐成形的毛线团身上,心中逐渐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咒骸】的制作方法——”
他直白地发问,“请问,能传授给我吗?”
“不一定非要咒力进行驱动,也许可以稍加改造。我有一个,嗯,朋友,”栉名琥珀说到这里有些卡壳,“因为某些原因,无法长期维持实体化行动,我想,也许可以用类似的形式给他制造一个‘容器’?”
耳边传来了嗅到危险气息的Berserker警惕的声音。
“…………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