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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你想要的东西。】

——究竟是指什么?

从被圣杯选中之时就心怀这样的疑惑, 在未曾设想过的念能力觉醒之后愈发浓重。

令栉名琥珀茫然的是,除了他自己身处局中,看不清、摸不透那个淹没了自己的愿望究竟为何物, 与他产生联系的其他人——Berserker, 杰诺斯, 库洛洛,乃至只相处了短短数天的织田作, 都无比笃定地告诉他相似又有所不同的答案。

想要家人。想要友人。

冀望得到又遥不可及的是被爱, 被照顾,是来自某人持久的、恒定的陪伴, 伸出了就不会收回的手。

……明明不是这样的。

明明他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奢求能够带来片刻甘美的幻象,但那幻象总有破碎的一天。与其到时候被迫重温那种鲜血淋漓的痛楚,他宁愿连一步都不踏出,独自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琥珀。”

耳边的声音温和又柔软。虽然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似乎每字每句都发自肺腑, 切实为了对方着想。

“上次见面的时候, 你和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 自然会对团员间的羁绊是否牢固心存疑虑。”

“但是自那之后,又过去了四年。——旅团成立至今,已经九年有余了。”

成立之初的七人依旧作为核心, 一个不少地留在这里。在这九年之中, 更是慢慢吸纳发展了其他团员, 让蜘蛛的新足一只接一只生长出来。

时间是最为漫长严酷的考验。

历经九年的风霜依旧存续,甚至于进一步壮大起来, 不需要许多赘言, 事实已经将库洛洛想要传达的话表述得一清二楚。

【一旦加入, 我们会是你最值得信赖的同伴。】

“机会就摆在眼前。只要你同意,渴望许久的东西轻而易举便能得到。”

青年噙着笑意轻声诉说,言语之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蛊惑意味,“为什么不试试呢?”

面对听筒那边长久的沉默,他似乎根本感受不到打击,举目眺望窗外一碧如洗的蓝天、晴空之下倏忽掠过的飞鸟,依旧以满含兴味的态度自若地说着话。

“和我们最为不同之处在于,琥珀还像个未长大的孩子,对家和家人心怀眷恋。”

“伊尔迷的确是相当可靠的兄长。但如果甘愿一直蜷缩在羽翼之下的话,难免会错过想要追寻的、更有趣的事物吧?”

恰如自己所说,也许因为意识到了对面只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库洛洛适时将态度放得更加柔和,透露出一股面对孩童时特有的诱哄意味来,尾音中有几分说不出的怜悯。

……很好用的激将法。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相同处境的同龄人,即便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绝不是对方所说的那样,也会不假思索地一口应下吧。

...

但他的话并非毫无作用。因为提及了伊尔迷,栉名琥珀下意识抬起手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那里正深埋着前者昨晚扎下的念针。

即使随之而来的暗示因为侠客“天线”的存在未能生效,他依旧记得它的存在,但并不打算将其拔出。

若是那样做,伊尔迷会第一时间察觉异样,之前的伪装也就毫无意义了。

“相当可靠的兄长”,吗?

十二岁乃至更早的时候,栉名琥珀就对伊尔迷那份由在意逐渐演变而来的控制欲有所察觉。

虽然从小一直生活在这扭曲的爱意之中,如同鱼儿看不见水的颜色,刑求、训/诫、惩罚,诸如此类的东西,习惯之后并不觉得哪里不对,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变成对方所操纵的傀儡。

怀抱着以防万一的念头,在唯一脱离伊尔迷掌控、去往流星街的那段时间,栉名琥珀找准机会向侠客索要了天线,也确实如他所料派上了用场。

或许正如库洛洛所说,他对伊尔迷过于依赖了。

即使后者出于难以言说的本性,一直刻意放纵着这份依赖,带来些许甘美的错觉,可若是放任自己朝着无底深渊滑去,深陷之后,就再也没有抽身的机会了吧。

那枚念针只是个开始而已。

紧随其后地,必然会有第二枚、第三枚。

这一次是“不与强者为敌”这种相对温和的指令,轻易就可以敷衍过去。但如果后续又给出了更加直接粗暴的命令,那未被控制的事实就无论怎样都无法掩饰了。

【一直这样拖下去,总有一天会陷入无可转圜的死局。】

栉名琥珀抱着膝盖默然不语,失去焦距的眼瞳在虚空某一点停滞着。

手机那边的青年没有再出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耳边是对方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那就试试看吧。”

过了许久许久,少年轻若梦呓的低喃终于在耳畔响了起来。

“希望你所允诺的是真实的,库洛洛。但如果不是——”

他将脸庞埋进臂弯之中,只觉得额角一跳一跳地抽痛着,似乎是隐没其中的兄长的意志在发出最为严厉的警告。

就算用膝盖想也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会令察觉自己脱离掌控的伊尔迷陷入暴怒。

到时即使临时反悔、从旅团中抽身回返,也一定会受到堪称血腥的酷烈惩罚吧。

更重要的是,届时兄长再次动用念针,命令“不准离开我身边”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而他并不能笃定,侠客的天线能一直隐藏起来不被发现。

库洛洛回答他:“如果不满意,你随时可以离开。”

栉名琥珀挑起唇角,视线从兄长昨晚入睡的床铺一侧缓缓扫过,在每一处微小的凹陷和褶皱上驻留,似乎能够凭借注视感受到那早已消散的体温的暖意。

“‘离开’。是啊,当然了。如果不满意,我就回到哥哥身边来。”

之前对于邀...

请的那句应允更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博,输掉的结果就是成为傀儡。

但是,即便如此——

“我也只有这么一个能去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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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时间毕竟已经称不上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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