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刚听不进去,并且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我们有仇,我找人报复你有什么不对?!反而是你,一个五十多岁残疾的老头子,在街头上看见有人贩毒居然还敢单枪匹马的冲过去,如果不是你主动露面,我怎么可能找到你!”
说完又把刀疤脸三个拉出来,总之就是觉得这件事要怪只能怪林良自己不安分,他不过是遵循本心报仇罢了什么错都没有。
林良和沈秋都听的无语了一阵。
最后林良发出灵魂一问,“那你贩毒害了那么多人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多少人吸|毒吸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如果不是这些可恶的毒|贩,社会不知会安宁多少。
刘刚的表情依旧怨恨,“我不过是赚钱养活自己而已,我有什么错!”
兄弟两:……
罢了,罪犯要是能说通那就不会犯罪了。
林良给沈秋理了理毛发,然后牵起二傻的绳子。
村口快速驶来一辆车,车子还没停稳,就有人快速从上来冲下来。
是张桓。
他向来冷静的脸上也难得带了些慌张,冲到林良面前,确保他完好无损,又低头看向脚边的萨摩耶,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没有受伤后,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都没事。”
刚才忽然听见刘刚开枪,沈秋脖子上的摄像头也被甩掉,什么都看不见,可把他担心坏了,生怕出什么意外。
沈秋蹭蹭他的手,让他不要担心。
刘刚还在骂,什么脏骂什么。
沈秋他们已经懒得听了。
像刘刚这种人,是永远不会在自己身上找毛病的,他们甚至不觉得贩毒是犯罪。
那就让法律告诉他们吧。
云省警方接手了这个村庄,这个从外表看起来就是普通村子的地方,如果不是沈秋他们这次被带过来,谁又能想到这里实际是个毒|品窝呢。
甚至很多这种村子从一开始并不知道毒|品这种东西,但,但凡村里有一个人吸|毒,知道贩|毒来钱快,那么很快,整个村子都会陷落,而随之的就是村民的亲戚,其他村子的人,逐渐向周边蔓延。
刘刚这个生产线就是这么弄出来的。
就在距离这个村子不远的另一个建立在半山腰的村子里,那里有刘刚一条完整的毒|品生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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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云省,这样的村子还有很多,没有人知道哪个村子是毒窝,哪个村子会被发展成毒窝。
这也是为什么沈秋他们要将计就计的原因。
因为只有深入敌营,才能知道对方的老巢。
林良等人被云省警方的人接回城市。
在离开山路时,载着刀疤脸三人的车子要上岔路,刀疤脸把脑袋从里面探出来,对林良不停挥手。
“警察叔叔咱们说好的啊!等我从里面出来了,你一定要给我们三个找工作啊!”
得到林良的保证后,他才心满意足的收回脑袋,车窗升起,载着三个改邪归正的年轻人远去。
沈秋他们则是直接被带回了云省禁毒支队。
车子驶入警局大门,看着熟悉的门庭,熟悉的建筑构造,车上的沈秋有片刻的呆愣。
重生好几个世界,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够重新回到这里。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萨摩耶跳下车子,正对着警局大门,深吸口气。
这里的空气仿佛都是熟悉的味道。
这种感觉不赖。
林良和张桓是知道沈秋
身份的,所以见状也只安静的等他,甚至在旁边同志要出声时拦住。
等那只毛茸茸的萨摩耶歪歪脑袋,林良才不好意思的冲着那个同志笑着说,“太久没回来,有些想念这儿了。”
同志摸摸脑袋,看着已经进入大门的二人三狗,面上有些茫然。
“可……林叔你不也才退休不到一年吗?”
没人回答,前头的人已经进了大门。
林良和张桓陪着沈秋一个一个地方的看过去,每走一个地方,都仿佛能看见当年他们在这儿工作,打闹的模样。
等禁毒支队的队长赶过来时,就看见两人三狗站在他们的会议室前,也不进去,两个人包括那只雪白的萨摩耶脸上都流露着一种名为怀念的情绪。
队长看的一脸懵。
队长是林良退下来后提拔的,原来在林良手里做副队长。
之前张桓还没退休的时候,这个副队长自然是林良,所以他对这两人都挺熟悉的。
愣了会儿就上前打招呼,“林哥,张哥,怎么不进去坐。”
林良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事,在这儿怀念怀念当年。”
他说完摸了把身边萨摩耶的脑袋。
得知面前这个就是禁毒支队的新队长,沈秋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
最后满意的点点头,真要说起来这也是他的后辈呢。
已经死去的人,再没有比看见后辈出众来的更欣慰的了。
他们在支队呆了三个小时,将刘刚事件了结后又去见了局长,不过和沈秋同批进来的战友们大多都已经退休的退休,牺牲的牺牲。
留下的也不多。
沈秋也不准备告诉他们自己的存在,只让林良带着去悄悄看上一眼便作罢。
忙完这边的事情,禁毒队长将他们送到大门门口,再三确认不让他送到目的地后,才依依不舍的道,“我车子你们随便用,千万不要客气啊林哥。”
林良冲他摆手,钻进车内。
二傻被他们留在了队里先看着,等他们回来再接。
张桓开车,将车子一路驶向了某个秘密的,烈士陵园。
从上车开始,沈秋就异常的沉默。
看着目的地越来越近,沈秋紧张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这大概就是近乡情怯吧,他想。
窗外景物飞快后退,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车子停了下来。
张桓从前面回头,“到了老幺。”
沈秋抬起前爪,结果没注意一脚踩空一脑袋载到过道里去,脑袋朝下屁股朝上。
本来满腔的沉重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
张桓没忍住笑了声,紧接着是林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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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笑着一边把狗子从过道里□□,林良尽量忍住笑意。
“咳咳,那什么,老幺啊,不要在意啊,反正车里也没别人。”
萨摩耶圆溜溜的大眼睛控诉的瞪他一眼。
让我不在意你倒是不要笑啊!
沈秋刚才还想着近乡情怯,现在是半点想法都没了。
只希望师父和战友们在天有灵不要看见他这么丢脸的时刻。
好不容易从过道里□□,让林良帮自己梳理了下毛发,沈秋才下车,看向烈士陵园的大门重重做了个深呼吸。
他们来之前报备过,所以并没有被拦。
进入大门,放眼望去皆是一排又一排的墓碑。
在这里,全是不能公开姓名的烈士。
沈秋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对比当年他死的时候,这里又多了无数个不知名的墓碑。
林良和张
桓两人沉默着将沈秋带到了一个墓碑前。
上面依旧是没有照片,没有姓名,只有一行年份。
1974-2021。
这短短的两个年份,就代表了这个人来到人世间走一遭。
沈秋鼻腔酸涩,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萨摩耶低下头,用脑袋蹭蹭墓碑,小声的呜咽着。
“师父,我来看你了。”
墓碑注定给不了他回应,他依偎在墓碑前哭了很久。
林良和张桓没有来打扰他,特意给他留了一块地方,让他可以放肆的哭。
狗子的呜咽声宛若鬼泣,仿佛能穿破这无形的屏障,将思念传到逝去人的耳边。
半个小时,沈秋在墓碑前呆了半个小时,才收拾好情绪从地上爬起来。
接下来又去看了方大哥,逝去的战友,以及林良的妻子。
林良还偷偷给他看了照片,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性。
最后,两人一狗来到一块墓碑前。
这里的墓碑其实每天都会有人来打扫擦拭,墓碑光洁如新,唯有上面的年份告诉大家,这里的人已经长眠已久。
1993-2021。
一如当年,仿佛什么都没变。
可看着已经年老的林良和张桓,却又什么都变了。
大家都变的年老,即便再怎么强撑也佝偻了背脊。
唯有他,还在时光里穿梭。
从年老到年幼,再从年幼到年老,如此反复。
沈秋想,那他重生的原因是什么呢?
但这种问题注定是想不出原因的,也只是从脑中一闪而过,沈秋很快就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他们在陵园里看望了所有人,直到暮色低垂才开车离开。
他们没有在云省多呆,因为养老院这边还有人在等着他们回去。
第二天他们就收拾收拾,开着刑警队长的那辆宝贝面包车往回走。
刑警队长因为队里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们不赶时间,就在路上慢慢的走,走到一半,遇到风景好的地方,甚至还会开下服务站,出去逛一逛再继续赶路。
这就导致这一路走了将近半个月他们才终于回到养老院,哈哈拉拉都走瘦了一圈。
而此时,闻哲已经高考完毕,正焦急等待成绩中。
回去之后的他们先是受到老人们的热情欢迎,没多久日子又再度恢复平常。
没两天,闻哲的高考成绩出来,出乎意料的十分好,几乎国内好大学能随便挑。
大家都以为他会选择最好的大学,但令人意外的是,闻哲却告诉他们,他已经报考了国防大。
对此大家都很是震惊,唯有吴子仓表示理解,甚至早有猜测的样子。
林良被沈秋撺掇着去问他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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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绑架事件过后,闻哲忽然就觉得当兵才是他的人生梦想,在经过漫长的考虑和家人商量后,最终决定选择国防大学。
沈秋听到这儿,看向眼中仿佛全是星星的闻哲。
他对未来的军旅生涯充满了期待。
沈秋忽然就笑了。
萨摩耶将脑袋搭在阿拉斯加的身上,笑的圆眼弯弯。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每一个时代,每一个地方,每一种人群,总会有人为了国家为了人民而为之奉献,为之努力。
正义和光明将永垂不朽。
沈秋在养老院度过了分外悠闲的一辈子。
时不时被刑警队那边借去找个东西,偶尔帮隔壁邻居找个猫,过的悠闲又自在。
沈秋十五岁这年
,先后送走了哈哈和拉拉。
彼时的沈秋已不再年轻,和林良张桓两个经常做的就是去广场打太极。
送走哈哈和拉拉并没有多少悲伤,因为他们是寿终正寝。
狗的寿命就是这么短,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哈哈拉拉去世后,沈秋就一直等着自己那一刻到来。
等了又有五年。
这年,林良已经七十多,张桓也已经八十多,年轻时身上遗留下来的伤病,已经让他们活到这个时候十分痛苦,但想到最小的弟弟都还在坚持,他们便也都撑着。
这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天气。
养老院的护工照样推他们三个出去晒太阳。
刺眼的阳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
恍惚间,沈秋好像看见了沈医生和傅院长携手而来。
他好像看见了许翼。
对了,许翼去了云省,现在已经在那边当了十几年的缉毒。
原本的许翼可能因为才出警校,做事总带着一些毛躁,但在基层锻炼几年后,情况大大改善,在老刘因为一次调解被误伤退休后,性子更是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没两年就调去做了缉毒。
这些年虽然少有消息传回来,但人是安全的,这就很好。
沈秋想着,抬眼冲那边笑笑,眼皮一点点往下。
让他想想,还有什么呢。
对,还有老战友家的孙子,当年十五六岁的孩子如今已经和许翼成了搭档,和方大哥的孩子在一个队里,他们将带着父辈的警号,父辈的使命继续往下,或许多年以后还会将此传承给未来的孩子。
闻哲从国防毕业后去当了特种兵,后续还参加了维和任务。
总之,少年们都在闪闪发光,为了国家和人民努力。
这样很好。
沈秋想,眼皮最终合上。
意识离开的最后一秒,他听见林良气若游丝的声音。
他说。
“老幺。”
“往前走,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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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的沈秋有片刻的恍惚。
老大哥的那番话还残留在耳边,沈秋愣神了许久才被外面的动静弄回神。
是的,外面。
回过神来的沈秋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箱子里。
乌漆嘛黑啥也看不清。
外面仿佛在争吵,有人大声在说着什么,很快,有人将头顶打开。
沈秋这才发现他是被关在一个纸箱里的。
来人低头看向他,沈秋从对方的眼镜片上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一只毛茸茸的……走地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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