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前适应良好。虽然一开始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坐这个玩意,又被男同学评价为变态,不过的确让她随意...
行动的话,很有可能稍微碰到什么就直接HP归零了——而且说真的,坐在轮椅里面被别人推来推去还蛮好玩的耶,绪方梨枝到最后已经稍微喜欢上了这一种感觉。
她从下方仰视监督的时候,那个人变得更加紧张了。他咽了一口口水,绪方梨枝觉得他相当的害怕自己。
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失去兴趣了。只是靠在椅背上恹恹的等待那人拉开车门。
还是等硝子提醒了之后,梨枝才想起来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腿部残疾人士,用不着别人把她给抱下去。就有点不好意思从轮椅上跳了下来,自己上了车,从车窗里看着辅助监督,把她的轮椅折叠好收进后备箱。
他的动作非常小心谨慎,但因为过于紧张,手被零部件勾到,皮肤被划破了。血从伤口流出来,染红了手掌并且一直滴到地上。绪方梨枝趴在车窗上小小的‘哇’了一声,倒是没被他听见,因为汽车的隔音效能很好,如果被听见了估计那个人又会浑身僵硬的拼命道歉。
就算有了这么大的伤口,在不知道绪方梨枝已经看到的情况下,他还是一声都没有吭。只是继续着搬运的动作。血一直在流伤口也在扩大,不可能不痛的,五条同学又把轮椅定制的特别重,他应该也很辛苦。这种时候还继续…绪方梨枝并不认为他是这么敬业的人,更何况真的敬业就应该赶紧处理伤口免得影响接下来的工作啊。
绪方梨枝后来发现他搬运的全程都不往自己这边看,视线一直尽力飘向另一边,并且他全身的肌肉都是僵硬的——原先那身西装应该是很合身的吧。现在却被汗水打湿,紧紧的贴在绷紧的身体上。
她觉得困惑,也觉得有点恐怖(伤口很恐怖,他异常的反应也让她很不舒服)所以移开了视线。
硝子却一直看着。
明明天气不是很热,辅助监督却流了很多的汗。大概只要想到绪方梨枝正坐在车子里面,想到自己现在搬运的是她的东西并且出了差错,他就怕的要命吧。他把东西放进后备箱之前,硝子看见他拼命在擦轮椅上的血。
整个过程耗费了好几分钟,辅助监督上车的时候脸上湿湿的,全部都是汗,搞不好他还真的哭了。他从后视镜自以为后面的人看不到的瞥了她们好几眼,并且踩了三次踏板才成功启动。实话实说硝子觉得让这种人开车完全不能放心,她想要说几句话,但是每次自己一张嘴他就只会变得更紧张所以只好作罢。
硝子坐在后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自己包上的带子,她在出来之前把便当盒装进了这个包里面,现在从外面只能够看得出来里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体。她心里面清楚至少有一部分让辅助监督紧张的理由就是这个东西。
其实辅助监督都有着很强的趋利避害本能,虽然说这个职业比咒术师安全,但是也多的是咒术师活着从任务回来了辅助监督却牺牲的例子。——如果一不小心惹怒了那些喜怒无常的术士(疯子)、如果没有判断好自己应该站在什么地方而站到了会被战斗波及&#303...
40;场所、因为不懂得说话做事被上层官僚们‘换掉’……他们经常要面临这种情况,所以渐渐的就会变得谨小慎微,这应该也就是他们的保护色吧。
他应该看见了在硝子一直抱着的包里面,有非常强大的咒力反应。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猜测那里面有什么,这种时候绝对不可能猜便当盒的。高专里面又刚刚好有一个很大的咒具库,他就会去猜测是不是硝子从那里面借出了什么东西,并且有一点疑神疑鬼:她从那里面拿出这个东西是要干嘛呢?
平心而论,对手是一个二级咒术师,这在咒术界里面不算是弱者,但是对比起她们这两个人所组成的阵容来说,那就真的是太弱了。在这种前提下还要拿出这种秘密武器,硝子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杀鸡焉用牛刀…还是说她只是想要以这一次的任务为跳板去做一些什么其他的事情呢?
硝子对于他的想法有把握,也有些无奈,但是不准备多说什么。她拿着这个当然是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汽车也上路了,虽然说偶尔还是会有一点打弧线,但是总归没有发生她所担心的车祸。
硝子自己也觉得这个男人应该也不是这么无能的家伙,毕竟能够在这行呆这么久,这一次又不知道倒霉还是幸运的被分配过来给自己两个人做监督,肯定是有能力的。
…如果他不是因为得罪了上司被派过来送死的话。
啊,不,这个可能性应该不高,因为如果这次任务搞砸了,他的上司也等着一起完蛋吧。那就只能是广受期待的新星,半含恶意半含善意的被安排了这个任务,这一次只要他能够活着回去,应该就能够往上升一级吧…还是如此之类的。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硝子看了看自己屏幕上面弹出的通话框,对旁边看着自己的绪方梨枝说“是外面的人。”然后接通了电话。所谓外面的人指的是并不会咒术,但是却有能力直接对参与任务的术士施加干涉的普通人,那就只能够是有地位的官僚。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有点秃顶的中年男人的脸。总感觉这样子的脸会时常在电视或者报纸上面看到,也有可能那些政治家们全部都长一个样吧。硝子不无厌烦的看着他,而他在看到电话那头出现的硝子的时候表情似乎也显得僵硬了一点。
之所以会打到硝子的平板上面,就是因为即便是隔着一个屏幕,他也完全不想跟绪方梨枝对话——这听起来有一点奇怪。但咒术界也不是不存在间接咒杀的手段,以前还有用水镜杀人的诅咒方法呢。
在发现硝子旁边隐隐绰绰的影子的时候,他的表情就显得更强硬了,硝子可以看的出来他的眼睛远离屏幕的某一部分,想要躲开绪方梨枝。
“家入…同学。”官员的开头前几个字磕磕绊绊的。明明政客应该很擅长去记别人的名字的,也搞不懂他究竟是太紧张了还是真的有意在挑...
衅。
“…而且干嘛叫同学啊?土死了。”梨枝小声说。
说这话就会提醒别人现在十几岁的女孩子要去和恐/怖/分/子战斗,那些大人却坐在办公室里面。他们自己都不会羞愧的吗?
随后官员在那边做了自我介绍,内务省xxxx官员xxxx县议员之类的,这个倒是做得挺流利,那些职位应该也是构成他这一个人的最值得骄傲的部分了吧。然后说明局势的时候就完全变得通顺流利起来,这些话语都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只不过是下面的人在会议上总结,他再对这硝子把这些话全部都复述了一遍而已。
“现在的情况很危急。”官员说“所有人都被堵在商场那里,歹徒向政府要求五千万的赎金,并且以今天中午十二点为期限,每过一个小时没有拿到赎金就会枪杀一个人。”
“中午十二点…”硝子嘟囔了一声,她和绪方梨枝一起在房间里面商讨事项的时候就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她看了看前面车载屏幕上面的电子时钟,“现在已经两点多了啊。”
“是啊。”官员这么说着,用手背擦了擦汗。
想到之前辅助监督也在做这个动作,梨枝不禁感觉到怎么中年穿西装男的…所有人的动作都一模一样啊。
“那就是死了两个人。”官员没有说出来的话,硝子倒是替他说出来了,她说“那个商场里面一共有多少人?”
“嗯…”官员又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睛往旁边一瞟,应该是在看发言稿。“一百一十四个。”
“情况紧迫。”他面容诚恳的望着摄像头,“希望诸君竭尽全力。”
“一百一十四个人…那还有很多时间嘛。”硝子说的满不在乎,这句话让旁边的绪方梨枝看了她一眼,前方的辅助监督捏住方向盘的手指也好像更加用力了。
官员在旁边愣了一下,随即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知道你们对普通人心怀偏见。但是那些人也是活生生的生命——你知道在日本这个国家生命是无价的吗?不是像你们那边一样说处死就可以处死的垃圾!”
“处死…”硝子的表情灰暗下来。如果他们真的做得到,现在在她旁边的梨枝早就被真的处死了。
“你说话的时候唾沫在飞。太恶心了,遮住摄像头了,麻烦你擦一擦。”硝子在心里面这么想着,但是在听到车内回音之后,发现她还是说出来了。
官员的表情更加扭曲,硝子也说“而且我只不过是把你的想法给说出来而已——不然干嘛要把这个事情拖得这么慢才转过来呢?明明就算放着咒术界不管,你们自己能够采取措施的手段也是要多少有多少啊。自/卫/队的战/斗/机不也一直停在那里吗?”
“如果真的是这么人命关天,如果人命在你们的口中真的是这么宝贵的事情,干嘛要拖得这么久呢?”
“……”官员逐渐冷静下来,硝子觉得他之前之所以表情扭曲,只是因为被自己戳到了痛处而已吧,也有可能只是演技。他希望扮演一个冲动无能的官僚——而不是一个真的因为政治因素放着群众不管&#30340...
;人渣。
但是真的把所有事情都给说开了之后就无所谓了。因为硝子也很坦然的说了“这一次的对话我也不会外传,我对政府和被政府掌控的人民都没有任何兴趣,你能否连任下任议员也只看你愿意在这上面砸多少钱,做多少的演技而已——但是我想解决这一次的任务,我希望你不要碍着我们的事。”
这句话就有威胁的意思了,在绪方梨枝还坐在旁边的现在,显得非常的有说服力。
她应该没听懂他们的对话,但是感觉到了其中涌动的激烈情感,所以有些不安的把手握了过来。意思是自己希望能够提供支持与安慰——并且‘要杀掉他吗?’这种话语也说得出口,她在起冲突的时候会无条件站在朋友这一边。
电话那头应该看的很清楚吧。梨枝说话的时候硝子用手指挡住了麦克风没让声音传递过去(威慑和死亡威胁还是有差别的,现在做到这样就可以了),但他也看见了梨枝靠过来的样子,并且第一次显露出自己真实情感的咽了一口口水,
接下来的交流就比较顺利了。术士和政治家那边再怎么搞,这一点平衡关系还是有的。那边也很懂事,最后就非常简短说出来了这么一段情报“商场里面每过一个小时就会有一个人被杀掉,采用的是远程杀戮的手法,我们现在无法追踪那个诅咒师和他可能存在的同伙。”
可能存在的同伙,这一句话让硝子皱了皱眉。但诅咒师也并不全部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咒术师已经完全习惯了依靠普通人生活了,他们自己会的只是战斗,这个技能在现代社会里面其实是不被需要的,而且非常畸形。
“可能存在的团伙…这一句话倒是说的挺不错。”硝子说“可能啊,你们连这一点都还没有摸清吗?”
听到这句话,那边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意思是反正你就骂就骂吧,真的要去的人也不是我。
甚至还非常有骨气的来了一句“…请你道歉。”
“哦。”
“我能够理解你此时要去执行任务,紧张恐惧歇斯底里的心情。”这话说的,果然送死的不是他啊。
“也知道诸君一贯接受的教育就是蔑视普通人。但是你侮辱我可以,却不能侮辱我所代表的政府和背后无数人的努力——就是有了这种努力,你们现在才能坐在汽车里面而不至于像野蛮人一样不是吗?看清楚你的身份咒术师,差不多该融入现代社会了——对,就从向我道歉开始。”
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明明这个人也没少耍特权吧。硝子终于想起来这张脸是在哪里见过了,之前报纸上面有披露官员受/贿/案…但那个时候不是说已经停职调查了?现在却在这里和她们对接。那应该还是没处理吧。
而且我侮辱的只是你和你所代表的把大家的努力一起搞砸的无能团体啊。而且明明之前还说要向大家道歉,后来就变成向我了…
硝子看着他这种样子,其实心中没有生起什么波澜,她自己还是比较清楚这些人&#3034...
0;。
但是下一秒钟平板就被夺了过去。
绪方梨枝面对着平板,从硝子的角度可以看见她的脸在屏幕上面映出的景象。她的眉毛皱了起来。她说“不要这样子,我讨厌你的态度。”
“我不觉得有哪里需要道歉的我也不会让硝子道歉。但是我要你把情报告诉我。快点说。”
绪方梨枝的说话方式其实非常孩子气,如果换一个人的话大概就会嘲笑她天真,或者觉得这种小孩子的说话方式在社会上没有办法让任何一个人信服吧。
但是就在她说话之后…不,应该说,只要她的脸一出现在摄像头可以捕捉的范围内,屏幕那一头的官员就完全僵住了。
他之前连不小心瞥到绪方梨枝的衣角都受不了,想要避开,但是现在真的跟她面对面,跟这个传说中的怪物与魔女——那边所经受的恐惧,应该是硝子所无法理解的吧。
她有听到屏幕那头传来轻微的水声。希望只是大量出汗或者流眼泪,千万别是尿了。不然的话就算不怎么喜欢政府,但是日本的高级官员竟然是这副德性…只会让人觉得很想移民的。
那边在沉默了三秒钟之后,在绪方梨枝的注视下面,大声的用他对话以来最快的语速说明了目前的情况“在那个商场里面有一百一十四个人,现在已经死掉了两个,就是十百一十二个。群众无法组织有效的反抗。但商场里面有充足的食物,不需要担心饿死。无法确认诅咒师和团伙所在地点但是根据卫星监控乘车记录等,能够确定他们至少还在旧城区里面。”
“如果需要援助可以直接传达给我,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救援至少会在三小时后抵达…也就是说战斗的事情我们无法帮忙。只能负责善后。”害怕她们误会,官员连忙说“这个是更上级下达的命令!我也只能听从!而且我这边可以给你们缩短时间!…但也只能变成两个半小时。”
烂透了。家入硝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