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需要离开一趟。”宁城道:“我即将突破,呆在这里的话很容易暴露,我决定先回到小木屋里,刚巧他们还没查到那边,等我突破完立刻离开,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大海捞针。”
戚依白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你要去多久?”
宁城道:“不是大的等级突破,也就半天时间就可以。”
目前修士们都是从外向内搜查的,最后才会集中到在最中间的燕炀阁。
通过这个方式也能来一个瓮中捉鳖,当然前提是他们没有在最开始密度最小的时候就将人漏下了的话。
炀城毕竟很大,半天时间确实来得及。
而宁城突破了之后想要悄悄地潜伏出来估计难度也不大。
戚依白想了会儿,最终道:“可以。”
宁城笑笑:“感谢批准。”
戚依白踩了他一脚:“你要是半天内回不来,就别回来了。”
宁城面不改色,给她夹了一块肉:“一定回来。”
戚依白这才满意。
宁城又问:“你关心之前的情郎,有比关心我还多吗?”
戚依白一听就知道他又在给自己下套,轻松地躲避了这个坑,甚至还反过来将了宁城一军,依旧没有否认自己之前有过情郎的事情,哪怕在男魔修出现之后她已经开始猜测宁城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别的势力存在:“谁说我关心你了?又自作多情?”
宁城笑而不语,好半天后才道:“嗯,我自作多情了,但被自己骗到也开心。”
这回答在别人那儿不知道,但是在戚依白这里可以打个高分。
偏偏她仔细一想,感觉宁城似乎是吃准了自己,顿时又觉得不乐意了。
宁城算是戚学家顶尖毕业生了,哪能看不出她的表情变化。
在她要再次发难之前,道:“衣服做好了,明天我突破完就拿回来送给你。”
戚依白讶异:“这么快,你有在好好修炼吗?不会一直在忙着做衣服,或者走了什么捷径吧?我可告诉你,如果你糊弄我的话不仅不会加分,还是要扣分的。”
宁城道:“修士修炼冥想的过程也算是睡眠的一种,到了我这个等级已经不需要特别的去休息,所以多出来的时间我就多研究了一下,一定会让你满意。”
他都这么说了,戚依白也开始好奇了起来:“看来你是对自己的成果感觉很有信心了。”
宁城轻轻一笑,倒是也没有把话说满,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尽力。那条裙子可以说是他这几天的心血所在,突破都没有那么认真对待,只想要让戚依白开心一下。
而站在戚依白的视角来看,她其实也并没有太高的期待,有一个人愿意一针一线地给自己做衣服,她就算会挑剔衣服的质量,也并不会真的往人头上泼冷水。
戚依白是喜欢和宁城耍耍小性子,但是涉及到对方真心实意的付出时,她也绝无可能无理取闹。
宁城很喜欢看她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样子,这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剩下喜悦和期待,没有任何...
的烦恼。
若是非要说还有什么别的,大概也就是宁城自己。
满满当当的,全是他。
戚依白触景生情,她看起来是个记不住别人好的人,这会儿却回忆起了现实之中的宁城。
宁城一直是个喜欢给人准备惊喜的人,有的时候只是从外面回家带来的一束花,有的时候是一张在书店里看到觉得很好看的明信片,有的时候则是他新学会的一道菜。
这些小惊喜无论大小,都是他细心地准备的。
而且两年的恋爱时间,这些惊喜从来都没有中断过,哪怕是到了这个副本里,他都失去记忆了,也依旧致力于给戚依白准备礼物。
之前的几个副本也是,再怎么变,他世界的中心里还是安安全全地住着一个戚依白。
戚依白吃完食物,看着宁城收拾碗筷的动作,习惯性地靠在椅子上。
中午的阳光稍微有些晃眼,她想要晒太阳,却也不想晒黑,所以贪心地移动到了树叶底下。
她拿起镜子,照了宁城一下,入魔指数又跌跌撞撞地下降了一些。
戚依白觉得,如果宁城现在能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话,他肯定会觉得很感动。
毕竟说到底,她自己也是一个温暖的礼物。
只是现在的宁城不知道而已。
可惜了呀!
.
戚依白最后在树叶的遮挡下小憩了一会儿,睡醒的时候发现宁城就坐在自己身边不远处。
炀城这两天升温了,正是中午稍微有点热,所以他拿着扇子给戚依白扇风。
戚依白迷迷糊糊地起来,看着他道:“宁城。”
宁城温柔:“嗯?”
“你脸上有个虫子。”
宁城:……
戚依白默默拉开了距离,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身上,又看向宁城:“毛毛虫,还动了!”
宁城默默把虫子从肩膀上摘了下来。
他道:“下次也许你可以把定位说得更加准一些。”
戚依白道:“这么说你反应快点。”
她毫无反省之意,又道:“还有。”
宁城道:“这回是哪里?”
戚依白想了一下,最终道:“鼻尖上?”
宁城将脚边的小虫踢到远处去:“差得更远了。”
戚依白又问他:“我身上有吗?”
宁城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故意的,当然没有,如果有虫子要落在她身上,早在下降之前就被宁城碾死了。
反倒是自己身上他不那么在意,所以才落了一只胆大包天的。
“没有。”宁城假装仔细看完之后才道。
戚依白说宁城时很轻松,说到自己头上却很双标,宁城要是真的说有,她估计得害怕地跳起来。
她怕得东西很多,虫子是在里面名列前茅的,无论什么类型的虫子都不喜欢。
两人聊着聊着,彻底把隔壁院子里的魔修忘了。
男魔修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在快睡着了的时候等到了两人。
他想要质问他们这么长时间到底干什么去了,但最后...
能做的也就只有干瞪眼,毕竟他身上还被点着穴呢。
戚依白注意到他看起来似乎比之前虚弱了一些,没找到任何皮外伤,但是似乎闹也没那么有力气了。
这样子,倒好像是刚刚受到了审问,戚依白看了宁城一眼,对方面色坦然,好像什么也不是他做的一样。
男魔修的眼里淬了毒,但是很可惜,就算真的有毒也很有限。
他到这个时候也只像个闹脾气被父母抓回去的纨绔世家公子,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身为凡人的戚依白都不会被吓到,更何况宁城。
宁城解了他的哑穴。
院子里已经提前设置好了法器,声音无法传出去。
至于这法器的来源也是男魔修的芥子空间,他的好东西是真不少,一大半都来自燕杨阁。
“说吧。”戚依白搬了个椅子坐下。
“死婆娘,我就知道你是个祸害,早知道一找到你的时候就该把你杀了。”男魔修可一点也不长记性。
戚依白倒是不在意,她安静地看着男魔修。
他说的那些也就是打游戏时比赛开始前的垃圾话,对她没什么影响。
但宁城当然不会乐意,眯了眯眼睛,男魔修就又开始吱哇乱叫了起来。
“你做了什么?”戚依白问。
宁城道:“挠痒痒。”
戚依白:?
宁城解释道:“别的方法太麻烦了,这个快一点,而且效果很好。”
戚依白:“……”
她隐约觉得宁城是不想在自己面前使用太暴力的方法,否则也不至于用上挠痒痒。
不过她本来也不喜欢血腥味,这样更好,看着男魔修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好似被折磨疯了一样,她觉得这说不定还真的能有奇效。
她不开口,宁城就不停下。
最后男魔修笑得腮帮子都僵了,终于道:“别,别搞了,我不说了哈哈哈……”
戚依白这才让宁城停了下来。
男魔修也没想到宁城会来这么一出,戚依白来之前对方的手段可要可怕得多。
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却自认为自己拿捏着大情报,断然不可能被宁城随意杀掉,所以看起来还算有骨气。
结果挠痒痒这个东西真的叫人生不如死,多笑笑能减肥这个事儿不是胡说的,他现在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很累,好像刚刚笑得时候每一块肌肉都跟着活动了似的。
戚依白问:“现在决定说了吗?”
男魔修不说垃圾话了,可也依旧不老实,装出自己很有把握的样子道:“你得拿我夫人来交换。”
戚依白道:“你夫人?你是说迎雪?”
这会儿她也早就想明白了男魔修一直不说迎雪名字的原因,对方臭名昭著,如果不是因为行踪保密得好的话,早就被抓住了。
“你知道了?”男魔修一愣,表情顿时不好看了起来:“你把她怎么了?”
“你很好奇?好奇当时怎么不留下。”戚依白道:“相信你自己也意识到了吧,如果你来殿后的话,那么多法器,总比受伤的她效果要好。而且她比你强,跑掉的几率也更加大一些。”
男魔修的表情苍白了些许...
,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这是我们当时的计划,小雪很强。”
戚依白摇头:“不,是因为你不敢吧?你怕死?”
男魔修咬紧牙关。
戚依白懂了:“你怕被抓住,你怕被人发现你入了魔,因为你是鼎鼎大名的燕杨阁阁主的亲生儿子,燕洲吧?”
男魔修大惊。
他本来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早就被戚依白和宁城看得清楚。
这下子最大的底牌被抽走了一半,他顿时不想是刚刚那么大胆了,身上的气势肉眼可见地弱了下来。
戚依白越发感觉迎雪牺牲自己的不值得,固然她也不是什么善茬,但是选择自己断后意味着她是真的喜欢男魔修,奈何这些喜爱终究是托付给了一个废物。
戚依白自己作为一个没有内力的凡人一次性对上两个魔修方能想到自救,男魔修却连自己的表情都不知道掩饰一下,可想而知这人的心理素质有多差。
男魔修看戚依白一脸鄙夷,心里愤怒,却不敢再像是之前那样口不择言。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遮掩的必要,发着抖问:“你怎么知道的?”
戚依白不着急攻破他的心理防线,她可以和对方磨。
她笔下的主角最擅长的就是抓住一个点,然后顺等摸瓜找出其他的破绽,她现在手里已经有了这条通往真相的藤蔓,现在只需要扯一扯就可以了。
男魔修看戚依白气定神闲的,还以为是她从别的渠道得知了关于自己的什么线索。
他越来越慌,戚依白却越来越放松,依旧一个字也不回答。
许久之后,男魔修……应该说是燕洲哑着嗓子道:“我承认我当时是害怕了,但我现在想知道她怎么样。”
戚依白道:“她燃烧了自己的寿元,爆体而亡了。”
“不可能!”燕洲再一次剧烈地挣扎了起来,这次幅度比之前还要大一些,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震惊,大概也真的喜欢迎雪。
但那有什么用?
当时没能站出来,还叫人的牺牲失去了意义,现在又在这里痛苦万分追悔莫及。
燕洲在戚依白面前威风,在修士们面前却只是个怂包而已。也大概就是因为如此,他在恃强凌弱上做到了巅峰,打戚依白时是一点也没留手,面对更强大的力量又转头就溜走了。
戚依白看着他挣扎,好一会儿后才道:“……开玩笑的。”
燕洲被她搞蒙了。
他呆呆地看着她,虽然之前嘴上喊着不可能,但其实他已经信了。
好不容易体会了一下失而复得,却听戚依白又道:“但她也确实燃烧了寿元,现在看起来已经是能做我奶奶的样子了,你还要找她吗?”
燕洲咬牙:“你又骗我,对不对。”
戚依白不紧不慢:“嗯,是吗。”
她看了宁城一眼:“我在撒谎吗?”
宁城道:“没有。”
燕洲依旧不信,可说话的是宁城。
这么些年来,宁城一直压在他的头上,他其实一直不那么了解对方,因为只是听到一点点,也会羡慕。
在他学走路的时候,宁城已经在修习剑法了。
...
在他第一天被确定没有修炼天赋的时候,宁城却代表燕杨阁名震四方,在万众仰慕之中办着庆功宴。
燕洲一直很嫉妒宁城,因为对方比自己优秀。
在他因为偷偷溜出去玩回来撒谎的时候,还记得一直对他最好的奶妈私底下和另一个仆从道:“大少爷有底气,就从来不会说谎。”
他还听到那个仆从回:“是啊,大少爷就是真的想要出去玩也会直说,毕竟那是人家赚到的。”
没有人指责他偷偷跑了出去。
但燕洲却知道,宁城就算是跑出去也是正确的,因为他是上天的宠儿啊。
宁城才不屑于撒谎呢,他做任何离经叛道的事情都可以被轻易地原谅。
在偷听到他说不想继承燕杨阁的时候,燕洲便心情复杂地知道这是真的。
和外界猜测得不一样,燕洲其实没有那么嫉妒宁城。
因为差距实在是太远了,因为周边每个人都在赞扬着他,因为宁城好像真的很好,也因为宁城从不和他争抢任何东西。
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就会吸引所有人的赞美。
有什么必要,就连父亲说,起码未来宁城会是他的帮手,不会是敌人。
因此,宁城不会撒谎这个念头深深地刻进了燕洲的脑海里。
在大家不知道的地方,燕洲甚至有些崇拜宁城,还因此骄傲自满过——自从他被确定无法修仙后,阁主给予这个孩子的就只有纵容,导致他真的觉得自己当上阁主那天就可以让宁城为自己马首是瞻。
为了避□□言蜚语,他一直被阁主保护得特别好,哪怕也知道外面对自己的看法,也一直因为阁主的爱而坚信着自己第一继承人的位置。
直到现在,他甚至都天真地觉得宁城是不会伤害自己的,毕竟他可是对方养父的亲儿子啊。
戚依白看到燕洲明显动摇,却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大概就知道对方正在想象迎雪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燕洲深吸了口气,最后道:“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她,只要她还在就好。”
说得很勉强,但也因此比较真实。如果他真的一口答应下来才空口胡说,他不够坚定,却也被压迫着做了选择,决定交出自己的报名底牌。
好歹不是无药可救,但是知道这也没用了。
戚依白让宁城坐在自己的身边,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