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波检查来得猝不及防, 宁城的藏身之所本来设计得好好的,算是灯下黑,不会被轻易注意到, 但是有了这个突发事件就不得不让戚依白暂时改变计划。
她心情不自觉地凝重起来, 表面上却看起来并不怎么担心,只是有点遗憾:“真的是城公子吗?”
李姐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了半天, 还是道:“我觉得不是……哎,你不懂这些, 我也就不乱说了。”
戚依白假装好奇地问:“到底是什么?”
李姐这才道:“这么久都抓不到,这一回能抓到吗?说不定城公子早就走了,他们想要把罪名坐实,没抓到也搞个人指鹿为马说他是城公子绑走,到时候你们这种小年轻……啧啧, 估计就被骗得晕头转向的。”
她说着,抱着菜篮子小声唠叨:“我要是城公子, 我才不会做出这种灭自己满门的事情呢, 茶楼那个说书先生说得对啊,城公子除非脑子傻了,否则哪儿会做这种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戚依白一脸惊讶, 李姐又赶紧叮嘱:“我和你说的话你可不能乱说啊。”
戚依白摆摆手:“当然不会。”
李姐想了想她被修士们盯上之后苦兮兮要掉眼泪的样子, 安慰道:“总也波及不到我们身上, 只是可惜了城公子……我们一家打算关口放开之后就搬走, 燕炀阁没了, 这儿迟早要乱, 你到时候也快点走吧, 别真被那几个修士盯上……流里流气的, 还自称是仙人,我呸。”
戚依白重新了解了局势,感谢了李姐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但她对李姐的话也有一部分不赞同的,比如随便抓一个人这种。
换任何别人都可能这样做,换成宁城就不可能。因为宁城可是天之骄子啊,二十岁的元婴期,假以时日他继续突破,迟早有一天能够傲视群雄,不把他现在捏死,难道等着他未来报复吗?
多少天才死在最耀眼的年华,既然无法招揽已经得罪,大家都清楚该做些什么。
越想,戚依白越头大。
这长老来得可真不是时候,既然是要赶尽杀绝的话,就必须打一个时间差。
比如,在搜查完一个位置后迅速转移宁城。
但即便如此,宁城之前的呆过的那个小木屋也很显然有人居住过,未来不可能再回去了。
如今全程肃清,她出入都不像是之前那么方便,可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长老的这个办法虽然非常不得人心,但也算是在一个合理的由头,叫人无法反抗。
戚依白以“炝炒牛蛙”的身份写了两行诗词,大意为自己受到了打压,从今以后再也不写,先封断了舆论反扑的可能性,再借住着民众的不满想着能不能稍微搞点事情。
现在的好消息是,修士们之前已经搜过她家了,而且算是比较仔细,就算是再次接到了长老的命令大概也就是象征性地看看。
她可以把宁城藏回自己家里,再给小屋欲盖弥彰一下,尽量是要让别人一推开门的时候就能感受到腐朽的气息,从而笃定地不再往里查。
虽然上面留下来的意思是要全城无死角彻查,但是接收到命令的毕竟是人而不是动物,只要是人就有可能出现差错,因此她此刻紧张归紧张,...
但也不至于完全乱了阵脚。
因为不知道这次搜查什么时候会开始,戚依白觉得还是得速战速决,迅速解决问题比较好。
正想着,她推开房门,发现自己的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个人。
这两人一男一女,其中男人看着有些眼熟,戚依白从回忆里寻找了许久才意识到是在之前的茶楼里见到过。当时他表现得格外愤怒,因此引起了戚依白的注意力。
而女人受了伤,虽然没有看到暴露在外面的伤口,但是面色很苍白,站不太稳。
男人见到戚依白,举起刀:“你,走过来。”
戚依白脑子赚得很快,从他们的长相以及眼睛里时不时变红的样子判断出这二人应该是传说中的魔修。
看来这次的大清洗不仅仅影响到了宁城,还有那些在隐藏在城市角落里的魔修。
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也不得不想办法,而眼前这对鸳鸯的计划就是暂时住在戚依白这里。
大概是和戚依白想得差不多,修士刚来过,不会立刻再次前来,就算是还是要搜到,起码短时间内不会出事。
戚依白没想到这事情已经很麻烦了的时候,居然还能再加一把火。如果魔修在的话她就没办法去找宁城,不去找宁城的话……
她揉着太阳穴,在脑内思索着应对办法,表面很害怕的样子:“你们是谁?”
男魔修扶着女魔修,两人都是一看就很危险的人物。
但是他们此刻不能杀了戚依白,毕竟还需要她来和修士们周旋,只能威胁她妥协。
戚依白怕他们给自己喂点什么带着毒的丹药,那样的话就出大问题了。
好在这俩人估计不是那个方面的人,或者是刚修魔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储备物资,总之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刀架在戚依白的脖子上,威胁她。
“从现在开始,我和夫人会住在这里。”男魔修咬紧牙关道:“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假装我们不存在即可。”
女魔修比较细心一点:“如果被我们发现你和外界暴露了我们,那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杀了你。这段时间你不可以出门,我们会随时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如果有修士来的话,你就告诉他们你是一个人住,如果他们非要进来查看的话,你就尽力拖延时间,明白吗?”
她说着,特地在掌心里凝聚了一团火焰,铺天盖地的威压朝着戚依白席卷而来,她目前只是凡人之躯,哪里抵挡得住,心里不吃这个威胁,表面上却是怪怂得一秒妥协。
女魔修见她看起来胆子就很小,很好拿捏,便收了手。
他们现在不能伤到戚依白,留下任何魔修的痕迹都会加快暴露的速度。
戚依白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不过现在有个别的问题:“那个,我想问……”
“怎么了?”女魔修看她。
戚依白道:“我不会做饭,平日里都是自己去买一些现成的,如果不能出去的话,那这该怎么办?”
女魔修大概也没想到戚依白这么快就接受了现实,而且脑子已经转到了干饭上。
这倒是确实是个大问题,戚依白不能离开,哪怕是和男魔修和女魔修一起出去也不行,因为现在街上全是修...
士,分分钟给他们缴纳归案。
可一般的人如果心里没有鬼的话,生活也是照旧过的,反正再怎么查也查不到自己头上,顶多是唏嘘两声世道不公,也就没有后续了。
“你家里就没备着菜吗?”男魔修问
戚依白无奈,这可不是她不想配合,是真的配合不了:“我是真得不会做。”
男魔修硬声硬气地道:“连做饭都不会,你是不是废物?”
戚依白在心里吸了口气,几乎是立刻做了下决定。
做,做他妈的。
你是想吃红薯炒榴莲,还是西瓜炖牛腩,还是她的拿手好菜圣女果炒番茄炒西红柿?
男人,这就不怪她没有提醒过了!
这是你自己找的!!
两个魔修见她不说话了,便也没再纠缠,毕竟追着一个小姑娘去说难听的话也没意义,再加上他们之前确实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在语言上就算是占了上风也依旧需要去解决。
男魔修最终粗着嗓子和戚依白道:“这你不用管,饿不死你。”
女魔修却是拧着眉纠结,显然比男魔修更清楚其中的利弊。
她脸色又苍白了一些,为了能够震慑住戚依白她刚刚动用了内力,又动脑想了那么多事情,各种情绪挤在一起,叫她看起来越发虚弱。
男魔修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不再去管看着乖巧如鹌鹑的戚依白,在院子里下了一道禁制避免她离开,随后扶着女魔修进了戚依白给宁城准备的房间。
戚依白观察到他下禁制用的是一个法器——一个看起来是白玉做得东西,而不是利用自己魔修的力量。
只能说这两人为了避免被发现还是有一套办法的,修士们对魔修的内力非常敏感,但对于这种其他正派修士来说却不会那么草木皆兵。
只是,这白玉的法器看起来不是一般手笔能拿得出来的,这俩魔修连牵制人的毒药都没有,厉害的法器却是不少,好像是刚刚变成魔修似的。
他们不让走,戚依白就只能按兵不动。
只是对抗的办法一个个冒了出来,她敛眸,已经做好了叫那嘴里没个把门的魔修付出代价的准备。
一个下午的时间悄然而逝,戚依白毫无察觉,心里担心宁城,又没有那么担心。
担心是因为那毕竟是自己的男朋友,哪怕是给了自己一万个理由也还是会去想着,只是戚依白自己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
不担心是因为在她知道的未来宁城是活着的,最多也就是被这个事件影响到更加入魔。入魔都还好说,类似这种陷害事件会影响到人最强的部分通常都是来自熟人的恶意,一个本来就和你是在敌对层面的人理应不会影响那么强才是……
话虽这么说,戚依白还是没办法冷静下来,直到临近夜晚的时候,男魔修拿了一大袋食物进来。
戚依白一看,心里还真得夸他一句聪明。这些食物应该是从隔壁几个院子里顺来的,数量不多,所以不会引起人的注意,但也足够做一道晚餐出来。
炀城很大,这次全程搜查估摸着得持续三天,第一天这么解决了,未来必然不可能这么做。
邻居之间...
也是会讨论的,如果每一家都发现自己丢了东西的话就该意识到他们之间有个小偷了。
“你做。”男魔修恶狠狠地甩下两个字。
戚依白心道:你还真是不见阎王不落泪。
嘴上总是说自己要做饭,但戚依白可太清楚自己的厨艺了。
她在厨房里进行了一顿操作,这次特地没有回忆菜谱。本来就是个厨房杀手,现在故意做得难吃,更是创世纪的产物,她自己闻到那个味道都熏出了眼泪来。
男女魔修听到厨房的声音和烟味儿都跑了出来,男魔修用力一拽,拎着戚依白的衣领一下子拽到了后面的地上:“你在搞什么?”
本以为会摔得很疼,但最后却轻飘飘得落地没什么感觉。
戚依白有点意外,但眼泪还是跟着出来了。
女魔修拧着眉头道:“她说过她不会做饭,你还让她做什么?而且你声音小点,生怕隔壁院子听不到吗?”
男魔修噎了噎,也是一物降一物,他在戚依白面前有多不可一世,在女魔修面前却是乖得不行,一句话也不敢顶嘴。
“好了。”女魔修叹了口气:“我来吧。”
男魔修道:“你都这样了,还是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