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依白并不打算立刻去见这些人, 且不说她的伪装就是纸糊的,也就能骗骗自己,就算她的伪装真的天衣无缝, 被别人记住她的特征也是很危险的事儿。
而经过中间人传话就不一样了, 每个人的描述都会产生一些偏差, 到达最后的那个人的耳朵里的时候大概就和最初有天壤之别了。
戚依白暂时还没想好未来要怎么操作,但就目前来讲, 她的进展还是比较顺利的。
她不需要本人露面,更不需要去全世界跑着宣扬什么,或者冒着风险去潜入对方的军营打探消息, 只要待在自己的舒适范围内写写东西就好了。
人言可畏,想要征服舆论不能靠强的, 要靠迂回着来。
她没有明说,也没有摁着人的头去相信。
她书里的主人公是梁岐公, 和燕炀阁主有什么关系?
街头的人聊天时,也用的都是这个代称。
反正没有说明,故事里也有着不少的偏差,如果代号入座那就是别人小心眼。
本来因为修士们来来回回而被迫小声交谈的人们开始放宽了心。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出事儿也有酒馆顶着, 毕竟酒馆和茶楼才是最开始传播这些的罪魁祸首。而对于后者来说,他们也觉得天塌下来了有戚依白顶着。
一来一回之间, 倒是拯救了炀城岌岌可危的经济,街上的人也多了些。
大家依旧怕的,毕竟燕炀阁被灭门的惨案还是发生过,不会因为凶手是谁而更改。
可大家也不至于像是之前那样宁可饿死自己也不上街, 毕竟戚依白的故事里凶手总是有所图谋, 而这些图谋怎么也落不到群众身上。
至于戚依白提交的后续, 其实也是为了差不多的目的。
接下来如果有任何死亡或者陷害的事情发生的话,民众就会第一时间产生联想,未必会觉得是宁城做的。
如果有天酒楼的说书人忽然不讲这个故事了。民众也会觉得是不是修士派人威胁他们了呢?
当然,应对这种舆论也是有办法的,只要在根源上买通酒楼和茶楼,让他们换一种说法就好了。
不过戚依白之前的剧情写得比较绝对,如果忽然之间换了说辞也会被人怀疑。
总之,要想要回到之前一边倒污蔑宁城的情况起码也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足够宁城恢复实力,他们到时候再做规划也不至于落下太多。
戚依白的小算盘敲得叮当响,对于被自己搞得满城风雨的状况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她中午时找店小二问了问附近有没有可以买的宅子,店小二推荐了她一个地方,叫她去找里面的牙人。
走前店小二还问她为什么不住了,戚依白很随意地道:“反正也无法离开这里,住在客栈里开支也很大,不如自己购置个便宜的宅子,好歹也是自己家。”
店小二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
等要离开时再把宅子卖了也还好。
...
再看戚依白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坠子没了,也理解了她为什么忽然出手阔绰,有些可惜:“这段风波过去也就好了。”
戚依白任由他自己填补完了整个故事,无奈笑笑:“也就只能往好的方向去想了。”
戚依白最后买下了一个地段位置稍微差一点的小院子。
她没有买佣人,哪怕是拿到了稿酬也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了手头很紧的样子,更没有着急去把自己的坠子赎回来。
至于宁城的那个镯子,她也在是在当铺面前假装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进去的。不过这的时候来当东西的人多,当铺老板也只是惊讶于她本人的长相和东西的品质,以为她是个落魄大小姐,听她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高价将东西赎回后,暂时答应不把东西卖掉。
戚依白做这一出戏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行为合理些,她买了宅子后又找人扫除收拾了一下,自己则去购买各种必需品。她所挑选得都是不算太贵但是很舒服的类型,不至于太过奢侈引人注目,但也不委屈了自己。
来回折腾了三天,她总算是住进了自己的家。
这三天里,戚依白对宁城稍微有些忽视。
一是因为对方不让她帮忙,她也就无法明着和宁城打探线索。
二是因为宁城现在上半身已经完全活动自如了,双腿也找回了一些力量,可以稍微走上几步。用戚依白的话来说,宁城已经不太需要她照顾了。
三也是因为她真的很忙。
她每天会定时给宁城送过去一点吃的,每次都很丰盛。等两个人一起吃完饭后她才离开,避免自己消失太久引起人的怀疑。
等戚依白搬家的事情结束,她便又带了点东西去找宁城。
宁城看起来和她上次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大概率甚至没有移动过。
戚依白把食物放在桌上:“过来吃?”
宁城便走过去坐下。
如今这间小屋也不是之前那个布满了蜘蛛网的地方了,戚依白买新家需要的被褥的时候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带一些过来,再加上隔三差五通风和宁城自己的收拾,里面已经可以住人了。
其实戚依白也想过要不要把房间里保持她来时的原样,避免有人进来的时候发现里面的异常,但是思来想去还是算了,东西等离开的时候统一带走就好,其他的……就算是让修士们知道宁城曾经在他们眼里子底下活过,也好过让宁城真的在一片废墟中努力恢复。
今天的午饭是粉蒸肉,凤爪等一系列粤菜戚依白之前点过一次,因为喜欢就有了第二次。
来的路上还买了点特色小吃,炀城文化大杂烩,各地的人都有,所以各地的美食也都能吃到。
“恢复得怎么样了?”戚依白边吃边问。
“不太好。“宁城像是有些困扰地道。
戚依白有些意外。
在她的记忆里,宁城是就算进展真的不太好也不会告诉她的性格。一般都会把所有的事情自己扛下。
像是今天这样……还真有点不太常见。
难道说真&#303...
40;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了?
“怎么了?”戚依白问。
“最近总是有些心神不宁,修炼也无法顺利进行。”宁城道。
戚依白以为他是因为那些修士的原因,心道这可不是好事情。看来宁城表面不显但实际上还是被影响到了,万一他闷着闷着之后忽然入魔了,那不是要出大问题。
于是戚依白道:“现在满城风雨,你又没有大动作,他们可能暂时没时间来找你。”
宁城的睫毛颤了颤:“还是无法控制有些担心,可能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他的语气沉沉,像是真的很烦恼一般。
戚依白拿着镜子偷偷一照,魔化指数真的上升了2%。
她蹙眉:“那我给你找点乐子?”
宁城:?
他默默抬起头,看着戚依白。
戚依白继续道:“你想怎么转移注意力?”
宁城揉了揉太阳穴:“你留下来和我说说话就好。”
宁城现在虽然已经可以活动了,但戚依白还是没打算让对方直接住进她刚置办好的新家里。
毕竟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什么事情都会引起人的注意,哪怕戚依白已经小心翼翼地努力将自己影响降到最低,还是会有人发现她居然买了房决定在这里定居。
戚依白担心有人回来查房,到时候宁城在就很危险,所以不如等他全面恢复了再说。
这件事也是宁城同意了的,在这个副本里他除了是个未来的定时炸弹以外似乎一直都很省心,没有叫戚依白花费更多的力气。
也正因宁城一直如此好说话,戚依白已经逐渐不在他面前收敛着假装两个人不太熟,几乎恢复到了他们恋爱时的状态,只是没有恋爱时的亲密接触。
在这样的情况下,宁城提出这种小要求,戚依白完全没往别的方向想,只是有些嫌弃地撇撇嘴:“好麻烦。”
“麻烦吗?”宁城敛眸:“实在麻烦的话也可以不用……”
“算了。”戚依白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不承认自己也有点心疼,只是告诉自己如果宁城入魔了的话他会很难办。
于是她一改之前吃完饭就立刻离开的行径,和宁城面对面坐着问:“你想怎么样?”
宁城颇为无奈:“这话说得好像我要做什么坏事一样。”
戚依白改了一下说法,问起:“这几天除了修炼以外都在做什么吗?”
宁城便拿出了戚依白留下的那匹布。
戚依白有钱之后,就去买了套成衣,那匹布自然也就没什么用的意义了。
宁城有天说要,她就给了他,现在再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有点变了样子,隐约可以看出一条裙子的雏形。
“你还真会。”戚依白没想到还有这种惊喜,她一直嫌弃自己买的裙子款式太过于老土,没想到自己面前真的坐了一位裁缝。
“还在学。”宁城道。
戚依白思忖:“要不我给你买条样品来你参考一下?”
她陆陆续续提了一大堆意见,像是没听到宁城说自己刚学一样。
宁城也没有打断她,看着她的眼神一直充满了纵容,知道的清楚他们才认识五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早就死定终生了...
。
早就习惯了和宁城这样相处方式的戚依白没有察觉出太大的问题,也没有意识到宁城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尺码。
她看宁城答应得干脆利落,便道:“做做这个也是能转移注意力的。”
“的确能。”宁城道:“尤其是想象着成品的样子。”
戚依白便道:“等你做完,我就立刻穿上看。”
“好。”宁城弯了弯嘴角。
戚依白想着,还有点好奇:“你还会什么?我记得你以前是不会做衣服的。”
话虽是这么说,戚依白其实也不清楚宁城到底会不会做衣服,她总觉得如果自己提出了要求的话,那么对方什么都会去学的。
只是之前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所以她也从来没问过。
“我以前……”宁城蹙眉:“你对我很了解?”
“算是吧。”戚依白不像是之前那么在意他戳自己的马甲,仔细想来对方要是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无非是再次挑战“它”的底线。
宁城把布匹摊开,慢慢加工,他的动作确实看着有些生疏,但是比起戚依白之前已经强很多了。
他没有继续刚刚的问题,而是回答了之前戚依白的疑问:“会得不多,也就那些。”
戚依白看他测量着长度:“骗子。”
宁城抿了抿嘴:“确实不多。”
“裁缝你会,做饭你会……”戚依白便道:“木工呢?”
“略知一二。”
“建筑?”
“有些浅薄的了解。”
“绘图?”
“不算熟练。”
……
一连串问下来,戚依白抱着胳膊问宁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宁城只是摇头:“会一些不代表就能做好,只是刚巧喜欢多了解东西,学东西的速度也比较快罢了。”
戚依白戳他脊梁骨:“在炫耀吧。”
宁城低笑一声。
戚依白更确定了:“都不好好掩饰一下!”
看她佯装生气地指责自己,宁城也不着急,继续问:“我给你做衣服,你会开心吗?”
他像是很着急地需要得到答案,幽深的眼睛里透露出了不太明显的迫切。
戚依白不知道这个问题究竟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她回避开这个视线:“做得不好看的话,不会开心的。”
“那我会努力。”宁城道,视线没有离开。
戚依白叹着气再去看他,在桌子底下踹了一下他的小腿:“你在撩我吗?”
“没有。”宁城道:“在试图报答救命恩人。”
“我怎么不知道给恩人做衣服是报答的办法?”戚依白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已经买到了。”
宁城道:“你也知道我在瞎说。”
“嗯?”
“所以是。”宁城缓缓道:“我就是在撩你。”
戚依白:……
她看着宁城一点没变的表情,缓缓直起身来:“我们才认识一小会儿哦。”
“五天了。”宁城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要把自己的心思藏着掖着,如果不是戚依白确定他应该是失忆了,都该以为这个副本他的脑子其...
实没坏了:“六十个时辰,足够一个人去确认心意。”
戚依白看了他一会儿,没答复。
好半天后,她才开玩笑一样问:“一般确认心意需要多久?”
宁城垂眸:“遇上喜欢的人,一个时辰足以。”
戚依白道:“那这么说,之前下雨时你叫我和你一起躺着,那会儿就是对我图谋不轨了?”
这句话不轻不重,落在宁城心上像是质问。
他徐徐抬头看着戚依白,依旧没有迂回:“想靠你近一些,你若不愿意,我不会强迫。”
戚依白本意是想兴师问罪。
结果对方这么轻易地就把“罪行”交代了,叫她感觉失去了兴趣。
戚依白还是故意道:“太突然了,我得好好想想。”
她故意吊着对方,表情却好似很认真,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了思虑,嘴上的话却很不着调:“毕竟我还有个情郎。”
宁城想起之前她玩笑话时说得那一茬话,表情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