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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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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 瞿新姜遮着眼,有种被格外偏袒的错觉。她忽然有种冲动,想在傅泊冬面前放声大哭。

她的情绪并不是没被在意过, 只是许多人在意她,是想从瞿家拿到什么好处。

而瞿漛和覃小琉, 这些她曾格外在乎的人,极少能像这样近乎袒护地对待她。

瞿新姜没有哭, 还能勉勉强强忍住, 但她还是捂着眼, 就怕眼泪忽然溃堤。

傅泊冬一愣, 连忙取了一张抽纸,拉下瞿新姜的手,很轻地摁在对方的眼梢上。

瞿新姜微微眯起一只眼,“你为什么要道歉?”

“做错了就要道歉。”傅泊冬短促地吸了一下气, 掌心浮上一层汗, “我也会经常做错事情,我有时候觉察不出来, 你可以告诉我,每一个你不如意的点,你都可以告诉我。”

瞿新姜抿起嘴唇, 被车里的暖气给烘得呼吸有点闷。

傅泊冬慢声说:“我也不能事事都做得很好。”

然后她又坦白,“你下车后不久,我和林珍珍通了电话。”

瞿新姜惊诧, 想起林珍珍避开她发信息和接电话的种种行为,忽然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你找她?”

“她找我。”傅泊冬很轻地擦拭瞿新姜的眼梢, “你问我是不是和你吵架了。”

吵架这个词从傅泊冬的口中说出来, 认真却又不失诙谐。

傅泊冬又说:“我想了很久, 我是哪里让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瞿新姜说,她其实不怎么气的,只是觉得很委屈。

傅泊冬把纸巾塞进了瞿新姜的手里,双臂撑在两个座椅中间的扶手箱上,腰再往下塌上一些,她的视线莫名比瞿新姜还要低上一点,就好像她在低头。

瞿新姜心跳得很快,因为傅泊冬一动不动地注视,所以不敢把目光迎上去,眼微微往边上一转,避开了。

“大概是我的态度有问题,所以有时候我说的话并不好听。”傅泊冬看着她,话音微微顿了一下,似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了,在微微吸了一口气后,又说:“我们把那份合同撕掉好不好。”

这全然是瞿新姜意想不到的,她像老旧的机器,思绪忽然暂停运作,懵懂了好一阵才回神,“为什么,你不治病了吗。”

傅泊冬有时候觉得,瞿新姜对治病的执着,比她本人还要深。

“我不是那么难受了,我们可以把合同撕了。”

“可你还没有完全好。”瞿新姜费解。

傅泊冬笑了,“我可不想我的病好了,你反而严重起来了。”

“我没有关系。”瞿新姜下意识抬手,手背蹭在颈侧,她觉得自己的症状不知不觉好了许多,就算再被按住脖子,也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了。

傅泊冬再度拉下她的手,“不是这个事。”

瞿新姜不理解,但傅泊冬的手是温热的,焐得她很舒服。

刚从外面上车,她的手指还沾染着寒意,五根手指头还像是刚从雪堆里□□的一样。

傅泊冬抓过去时,被瞿新姜的手指冻得顿了一下。她没放手,反而把瞿新姜的手指全拢在了一起。

她又思索了一阵要如何细说,其实她来得毫无准备,只是突然很想来,就让林珍珍找个借口先走。

毫无准备,这不像她的行事风格,但如果是因为瞿新姜,她又觉得很值得。

因为她不想瞿新姜搬到林珍珍那里住,也不想看瞿新姜因为她很难过地流眼泪,所以她赶了过来。

很想见面,晚一秒都觉得自己在犯错。

这和病瘾无关,因为这种行为完全由她自控,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愿意这么做。

远处游乐园里,不少结伴的男女一起出来,仰头时还能看见摩天轮在转,还有一些高空设施在运作着。

傅泊冬又想,如果今天陪瞿新姜入园的是她,那会怎么样。只是她的思绪很快打住,没来就是没来,她不能剥夺瞿新姜和朋友玩乐的机会。

如果不基于合同,她和瞿新姜应该是平等的,很平等,平等到就算她想和瞿新姜独处,也得问瞿新姜愿不愿意。

这样的情感,傅泊冬没有尝试过,但她曾在傅文咏和明婧之间看见,很美好,彼此尊重。

“不是这个事,”瞿新姜一顿,“那是什么事?”

傅泊冬稍稍拉远了一点的距离,不想让瞿新姜觉得有压迫感,“我来得太急了,没有想好措辞。你要跟我回去吗,我们把合同撕了,我再和你说。”

一顿,她打补丁一样,“好不好。”

这样的傅泊冬简直得温柔得过了头,不再是棉花里藏着的刀子,就好像刀被抽了出来,被削成了雪花细屑。

想到这样的傅泊冬是别人没见过的,瞿新姜就点了头,她太容易满足,就算这是一个陷阱,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傅泊冬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车门没有锁,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不然一会可不会把你放到路边了。”

瞿新姜垂着眼,很果断地把安全带扣上了,“我想清楚了。”

然后傅泊冬开着车,回到了岭洋的别墅。

路上,瞿新姜总觉得不踏实,就算是在她的想象中,傅泊冬也极少会这样对待她。

这一路,她一直在不着痕迹地往傅泊冬那瞟,想知道开车的傅泊冬是不是别人乔装打扮的。

傅泊冬目视着前方,“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瞿新姜连忙回答。

“可你一直在看。”傅泊冬慢声说,语调有着罕见的轻松。

瞿新姜有好一阵没有听到傅泊冬这样说话了,在傅文咏病重,傅泊冬去幸安照顾的那一段时间里,她的声音总是充满了疲倦,显得很喑哑,很低沉。

“林珍珍和你说了什么?”瞿新姜索性问。

快要到红灯前,傅泊冬慢下车速,停在了车流后面。

傅泊冬伏在方向盘上,侧头看向副驾座上的人,“说了很多,她……说了一些你和她聊过的关于我的事情。”

“啊?”瞿新姜脸有点热。

傅泊冬沉思的时候,目光像是放空,她说得极慢,“我有时候不是因为要欺负谁,才做出那样的姿态,在你傅叔叔生病之后,我陆陆续续接管了很多项目,有一些人不信我,也不愿意听我的。”

说这些时,傅泊冬没有表现出半分的脆弱,平静得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可是我没有后退的余地,我必须要这么做,得把威信先建立起来,不然集团就会成一团散沙。”

瞿新姜攥紧了手里的纸巾。

远处的车流已经在缓慢移动,红灯已经跳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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