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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大盘鸡

“什么人?敢闯我国舅府的大门?()”

谢明昌还没从美好的幻想中醒来,下意识就喝了一声。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一群官差如狼似虎地涌了进来,小小的书房顿时被塞得满满当当。

肥富看见这么多官差进来,早就傻了眼,坐在桌旁一动都不敢动。

门外的寒风吹来,吹得谢明昌一个激灵,酒意登时就散了大半。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闯到我家里来——㈡[()]㈡『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打头的官差上下打量他一眼。

“你就是谢明昌?”

谢明昌刚点了点头,那官差就挥了挥手,几个官差上前直接扭住了谢明昌的胳膊。

谢明昌疼得哇哇大叫,喊道:“官爷,为什么要抓我?你们是不是抓错了人?”

打头的官差压根就不接他的话,只说道:“宋大人说了要抓谢明昌,把人带回衙门去!”

“宋大人?哪个宋大人?”谢明昌越听越糊涂,连忙问道。

“中城兵马司的宋大人!”官差说完这句,就直接命人把谢明昌押了出去。

见官差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肥富一个激灵,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地,是日本使臣地……是谢明昌叫我来滴……不关我的事滴……”

官差懒得理结结巴巴的肥富,也不管他一直拼命地向众人鞠躬,直接一摆手。

“一起带走!”

官差来去如风,呼啦啦地出了谢家,中间是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谢明昌和肥富。

等谢华香得知消息,官差等人已经出了大门。

谢华香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会被人笑话,跌跌撞撞地跟到了街上。

可是她到底是个女子,哪里追得上那些官差,远远看着一群官差押着人转过街角,追赶过去却看不到影踪了。

她呆呆站在街道中间,一时间六神无主。

父亲怎么会被抓走,他能犯什么事儿?

家中除了谢明昌就没了其他正经主子,她又该怎么办?

她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院子,正好之前被派去绸缎铺取衣裳的丫鬟回来了,问她新做的衣裳该放在哪个箱子。

看着那些华贵灿烂的衣裳,她陡然回过神来。

是啊,她是马上就要进宫的人了,她马上就是祁镇的人了。

只要找到祁镇求情,只要祁镇说句话,哪怕谢明昌犯了杀人放火的罪,也不会有事的!

可是,她该怎么去找祁镇呢?

谢明昌被官差带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谢家,各个院子的主子登时就乱了。

谢明昌一生纳妾无数,如今留下来的就有十几个,这十几个妾室又给他生了二十多个儿女,规模之大,连谢华香这个做长姐的都认不全。

好在这些庶弟妹大多年纪尚幼,只会跟着生母哭哭啼啼,倒是闹不出太大的风浪。

至于谢

() 明昌的继室,听说谢明昌被抓,便说要回娘家去找人疏通关系,卷了一车金银细软就走了。()

谢家没个主事的人,越发乱了起来,先是各个姨娘锁了自己院子,然后去库房和谢明昌的卧房书房抢东西,生怕去得晚了被其他姨娘占了先,不过半天的功夫,谢明昌书房里连一个凳子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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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又有几个庶妹想起这些日子谢华香搬了许多好东西到自己院子,便伙同各个姨娘和庶出子女,直接围住了谢华香的院子,口口声声喊着都是谢明昌的儿女,凭什么谢华香就把东西都霸占了去,非要谢华香把房里的财物拿出来平分。

谢华香虽是嫡出,可哪里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只得让丫鬟婆子用桌子顶住门,说什么也不敢让他们进来。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外院一个小厮飞奔而来,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大小姐,大小姐!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齐家的蓝姑姑,要接您去齐家呢!”

齐家?蓝姑姑?

听到这个称呼,正在哭骂的姨娘的庶弟妹们顿时都没了声响。

他们早就听说谢华香最近要出嫁了,虽然不知道许的是哪家,可是看谢明昌对谢华香的百般看重和疼爱,想必她嫁的人家必定是高门大户。

再说,普通人家的奴婢,到了年纪都会嫁人的,身份也会从丫鬟变成了管事妈妈,只有不会出嫁又上了年纪的奴婢,才会被称为姑姑。

什么人家会养着不嫁人的老奴婢,除了宫里就只有皇亲国戚了!

所以听到小厮说了这句话,大家一时都不敢轻举妄动。

正被逼得躲在屋里,急得直转圈的谢华香听到外头小厮的喊声,顿时大喜过望。

齐家来人了,一定是祁镇来接她进宫了!

她匆匆忙忙整理了一下发髻和衣裳,壮着胆子打开了院门。

她料想得不错,听到了齐家和蓝姑姑的名头,那些人都不敢出声了,只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出来。

哼,到底是小娘养的,一个个没见识没胆量的,真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谢华香恶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忙对小厮说道:“快把人请进来,我这就去前厅。”

小厮领命而去,谢华香故意提高声音,对丫鬟婆子们说道:“你们给我守好院子,谁要是敢动我的东西,直接打死!”

毕竟嫡出的身份压人一头,一群姨娘和庶子女看着谢华香昂首而去,硬是一个字都没敢说。

谢华香可是即将要嫁进高门大户的人了,这时候谁敢得罪她?

谢华香震慑住谢家那些人,一路急匆匆去了前厅。

前厅里,一个身穿墨蓝色褙子,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坐在右首客座,身后站着几个十来岁的丫头。

谢华香见那女子气度从容,不由得心头一喜。

她连忙上前,客客气气地说道:“敢问这位可就是蓝姑姑?”

蓝姑姑放下茶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你就

() 是谢家大小姐,谢华香?”

谢华香笑着答道:“正是。”

蓝姑姑哦了一声,说道:“我是齐家派来接你的,你收拾收拾东西,这就跟我走吧。”

谢华香一怔,下意识地问道:“齐公子他怎么没来——”

话没说完,就被蓝姑姑一个凌厉的眼神打断。

“你是个什么身份,难不成还要公子爷亲自来接你?!”

谢华香没想到她如此不客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可是……我家里还有些事……”

谢明昌和她的继母都走了,谢家正是风雨飘摇之时,她要是走了,谢家会变成什么样?

蓝姑姑皱眉说道:“公子爷说早就跟你说了回来接你,怎么家里这点儿事还没处置好?”

此事一言难尽,就算是谢华香跟蓝姑姑说了,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直接去找祁镇。

谢华香只得说道:“请姑姑再给我一晚上时间,明日我一定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

蓝姑姑哼了一声,说道:“你说明日就明日?明日我还不得空儿呢!”

她倏然起身,直接往外就走,临走之前扔下一句话。

“我在门外等你半个时辰,你爱来不来!”

谢华香想要追出去,谁知蓝姑姑一行人说走就走,压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这下谢华香犯了难,她要是这么走了,谢家只怕就彻底乱套了。

可她好不容易等到祁镇派人来接她,难道就这么算了?

错过了今日,她自己怎么可能入宫?

如果进不了宫,谢明昌又不在家,只怕要不了几日,这些姨娘和庶弟妹就能把她活吃了。

想到此处,谢华香下定了决心。

她赶紧回了自己院子,吩咐下人收拾好金银细软,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准备。

见她带着丫鬟大包小包地往外搬,那些姨娘慌了神。

谢明昌已经走了,主母也跑回娘家了,难不成大小姐也要跑?

谢家大姨娘从前是谢华香生母的贴身丫鬟,在谢华香面前还算说得上话。

她见谢华香带着人往外走,连忙跑了过来。

“大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咱们老爷可怎么办啊?”

谢华香看了一眼大姨娘,在谢家,也就大姨娘对她和谢明昌还有几分真心了。

她停下脚步,说道:“姨娘,我要出门子了,那户人家派人来接我了。”

她顿了顿,又说道:“姨娘放心,等我到了那边,一定想法子救父亲出来。”

听说她要在父亲下大牢的时候自顾自嫁人去,大姨娘又急又怕,差点儿就要哭了。

“哪有姑娘家自己出门子的?好歹等你父亲回来……”

其他姨娘听了谢华香的话,更是哭声连天。

“老爷太太都不在了,大小姐也要嫁人了,谢家算是完啦!”

“老爷啊,你这

一出事,家里连个关心的人都没有,连大小姐都要嫁人去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别哭了,咱们也赶紧想个主意,各奔前程去吧!”

连大小姐都走了,他们这些姨娘还守着干什么?还不如抢点实惠东西,赶紧跑路呢。

谢华香主意已定,顾不得身后一群哭丧般的人群,扭头就往外走。

错过了蓝姑姑,就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有机会进宫了!

到了大门外,她果然看到一辆青帷小马车候在路旁。

蓝姑姑端端正正坐在车里,见她大包小包地往马车里塞东西,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家里什么没有?你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这马车本就不大,塞进去这么多东西,连谢华香坐的地方都没了。

这次谢华香有了准备,不等蓝姑姑开口骂人,赶紧先塞了一块玉佩过去。

“这都是我家里人准备的,我带过去也方便些,还请姑姑见谅。”

蓝姑姑毫不客气地收下玉佩,到底没再说什么,只吩咐车夫驾车。

马车碌碌而行,很快就把乱糟糟的谢家院子丢在后头。

谢华香抱着一个小包袱,虽然挤在马车角落里,却满心都是欢喜。

她筹谋了这么久,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等她入了宫见了祁镇,还得装出一副惊讶惶恐的模样才是,免得祁镇起疑心。

谢华香在心里默默筹划着,恨不能马车能长出翅膀来,一下子就飞进宫里才好。

可是这马车不紧不慢地走着,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时间越来越久,谢华香有些坐不住了。

谢家离内城不远,进了内城到宫里就更快了,马车走了这么半天,怎么还没到呢?

趁着蓝姑姑闭着眼睛养神的功夫,她悄悄从车帘缝隙往外看。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可是依然可以看清楚外面的景致。

看着外面越来越稀疏的院落,越来越坑洼的街道,谢华香不由得一惊。

这哪里是内城,分明是正在往城外走!

她只觉得心里一阵慌乱,忍不住问道:“蓝姑姑,齐家……怎么这么远啊?”

蓝姑姑睁开眼睛瞅了她一眼,冷哼道:“你既攀上了我家公子爷,难道还不知道公子爷家住哪儿?老老实实坐着罢,很快就到了。”

知道蓝姑姑是个不好相与的,谢华香不再敢多话,只得暂且忍耐下来。

她心里转了好几个念头,难道是太子妃或者宫里长辈不答应祁镇纳妾,所以祁镇先把她安置到外头?

她所求不过是个妾室的身份罢了,按理说,太子妃不会不答应的吧?

亦或者,是祁镇想给她求个侧妃的恩典,所以才被耽搁了?

谢华香心里七上八下,一会儿喜一会儿怕,好不容易才捱到了地方。

马车直接进了院子,听到院门关上的声音,蓝姑姑才叫她下车。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谢华香下了马车,只能隐约看到这里是一处有些荒凉的宅院,四周的房屋都黑魆魆的,看不出住了多少人。

蓝姑姑也不理她,自顾自往前走,谢华香赶紧跟了上去。

蓝姑姑七转八拐,将她带到一个简陋的小屋。

“你暂且在这里安顿下,晚些公子爷就会过来。”

听说祁镇很快就会来,谢华香心中一喜,连这屋子都不嫌弃了。

只要见了祁镇,一切都好说。

她进了屋放下包袱,转身就要出去,谁知蓝姑姑眼疾手快,直接把房门一拉。

听到门外传来落锁的声音,谢华香傻了眼。

“蓝姑姑,为什么要关着我?我的东西还没拿过来呢!”

蓝姑姑不屑地说道:“你既进了齐家,连人和东西就都是齐家的,我先替你收着,你要用什么,只管跟我说就是了。”

谢华香大急,用力地拍门,却只换来蓝姑姑等人远去的脚步声,竟是把她扔下不管了。

谢华香无力地坐在冰冷的炕上,一时间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一切跟她预想得都不一样?

不对,祁镇一定不会如此待她,想必那蓝姑姑是宫里的人,嫌她出身低微,甚至猜到了她的真实目的,所以才背着祁镇给她一个下马威。

等她见到祁镇,一定要狠狠告蓝姑姑一状!

屋里只有简单的家具,别说食水,连灯都没有一盏,谢华香抱着包袱靠在墙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外头传来锁链打开的声音,她才猛然从梦中惊醒。

门缝中传来影影绰绰的火光,她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前。

房门哗啦一下打开了,手提着灯笼站在门外的,不是祁镇又是谁?

看到祁镇,谢华香仿佛溺水之人看到一根稻草,嘤地一声扑了过去。

“齐哥哥,你总算是来了!”

祁镇身上一袭淡青色竹纹长衫,温文俊雅的脸庞上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虚虚地抱着谢华香。

“外头冷,进去说话。”

听到祁镇熟悉的嗓音,谢华香提了半日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她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半靠半挨地跟着祁镇进屋坐下。

“齐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荒凉?我好害怕。”

祁镇把灯笼放在桌上,这才看向谢华香。

“这是我在外头的一处私宅,先安顿在这里,倒是委屈你了。”

听到祁镇关切的话语,谢华香心头一喜,娇声说道:“委屈什么,只要能跟齐哥哥在一起,不管是哪里我都愿意。”

昏暗的灯影中,祁镇发出一个模糊的声音,听不出是冷哼还是轻笑。

“华香,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当真愿意跟我在一起,哪怕没有名分也愿意吗?”

谢华香红了脸,娇嗔着说道:“齐哥哥怎么又问这种话?人家都是你的人了,还能怎么

样?”

她依偎在祁镇怀中,柔声说道:“齐哥哥,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认定了你,一辈子也只跟你在一处。”

温香软玉在怀,甜言蜜语入耳,祁镇却没有丝毫动容。

他捏住谢华香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跟自己对视。

“华香,你当真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看着祁镇如黑夜般深沉的眼睛,谢华香没来由地脊背一凉。

她强行按捺住慌乱的心跳,埋怨般地说道:“你又不肯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纤细的手臂环过祁镇的脖颈,她似是撒娇般地在他怀里动了动,说道:“那你到底是什么人呀?难不成是个江洋大盗不成?”

祁镇微微勾起唇角,笑容却不达眼底。

“你都说了不在乎,还问什么?”

他慢慢扯下谢华香的手臂,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

“既如此,你在这上头按个手印吧。”

谢华香一怔,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只见那张纸居然是一张卖身契!

谢华香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齐哥哥,这是什么?”

祁镇沉声说道:“你既跟了我,总要有个说法,虽然无媒无聘,可身契总要签的。否则外头告我拐带良家女,我可担不起这官司。”

谢华香小嘴一扁,顿时委屈地哭出了声。

“你那什么蓝姑姑欺负我,连你也来欺负我!你就是看着我家里出事,所以才趁火打劫来了,呜呜呜,齐哥哥,你怎能这样待我!?”

虽然说着控诉的话,可谢华香的声音依然是娇柔得让人心疼,一张小脸更是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祁镇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状似耐心地说道:“你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谢华香巴不得这一句,连忙把谢明昌被官差抓走的事说了一遍。

临到末了,她说道:“如今家里乱成一团,我急得六神无主,思来想去,也只有来求你帮忙了。”

祁镇呵呵一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能帮忙?”

这话把谢华香问住了,她张了张嘴,才说道:“你跟顾大人是表兄弟,我父亲是被中城兵马司抓走的,你帮我求求顾大人,只要能把我父亲放出来,我父亲定有重谢!”

祁镇默然不语,半晌才说道:“此事倒好说,只是南箫若问起来,你又是我什么人呢?”

他把契书向前推了推,说道:“你在这契书上按了手印,就是我的人,你的事,我自然会上心。”

谢华香总觉得有什么事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眼前的祁镇更是跟平时不大一样,可是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看着眼前这张薄薄的契纸,她满心都是犹豫。

签吧,从此自己就身不由己,是死是活都是祁镇说了算了。

不签吧,可眼见着距离自己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她又哪里舍得不签?

祁镇见她柳眉紧蹙,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

“怎么?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谢华香抬眼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温和儒雅,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这样的人,难道会贪图自己一张身契?

多少人想要卖身给他,只怕还没这个机会呢!

谢华香咬了咬牙,柔声道:“我怎么会信不过齐哥哥呢?我按就是了。”

就着祁镇手中的印泥,谢华香在身契上按下一个鲜红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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