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即将展开的演艺生活, 殷栀和路先生去商场买衣服。

S市的商场又大又明亮，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还有充足的空调风——这些, 以往殷栀只在网络上见过, 家人嫌带她出来得推轮椅，平时也不希望她出门，想让她活在自己的管控下, 将轮椅锁起来。

“我现在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同款。”

殷栀笑着说，话里没难过。

她不难过, 魔神也就没去想如何安慰她。

五光十色的橱窗里, 人模架子挂着不同款式的漂亮衣服，其实这些都能在家里的衣帽间变出来，但生活要有仪式感, 而她想过一过接近普通人的人生——

想到这里, 殷栀好奇：“路先生, 能得到一切，能做到任何事, 是什么感觉？”

“慢慢会不像一种生物。”

做不到但想做到的那叫野心。

求而不得的是欲望。

神明两者皆无。

“小心。”

殷栀太兴奋，走路有点不稳当，差点儿又摔了, 路先生一伸手托住她的腰：“没什么意思……所以收到你的信，我很高兴。”

幼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字里行间描摹的美好生活, 其实魔神都垂手可得。

祂喜欢的，是透过她眼里看出去的世界。

再次被路先生肯定, 殷栀贝壳般的耳尖染上粉色, 如同被老师认可作业的乖学生。她不知疲惫地在商场逛了又逛, 在珠宝店迈不动腿，喜欢哪一款就全要了，不用烦恼价格，也不怕家里放不下。

殷栀看中的其中一款是翠绿欲滴的翡翠耳坠，买下来后立刻就戴上。

金光闪闪的手镯戴到腕上沉甸甸又冰冰凉凉的，手指头也不能光秃秃的吧，成色极好的圆钻钻戒在食指上一戴，她觉得自己就跟公主一样，拥有了全世界。

珠宝销售艳羡地说：“你丈夫对你真好，太太真是太幸福了。”

“他不是我的丈夫啦，”殷栀记起对外说辞：“他是我的保镖。”

珠宝销售连忙道歉，给她脑补了个富家千金的背景。

像殷栀这样的VIP大客，以后购物不用在外面挑来挑去，有专门接待的贵宾房，然后由销售将珠宝册子或者实物逐一呈上，还有点心茶水，保证贵客能安逸舒适地消费。

在美的领域里向来有“less is more”的说法，这么一堆首饰往身上堆，是该俗气得不行的，但殷栀除了身高外是标准的超模身材——瘦得跟纸似的，硕果累累的珠宝挂在她身上，竟勾勒出一种不堪重负，反差的美感。

她欢天喜地的给魔神看：“闪不闪！”

“可以更闪。”

被小笔友的笑容感染，路先生在她的肩上轻点，商场里的灯光便发生异动，悄然无声地往她身上聚，仿佛自带投射灯，她就是商场里的展品。

殷栀捂面：“这个就不用啦，低调低调。”

“嗯。”

她说不用，原本聚在她身上的灯光便恢复原状。

还在兴头上的殷栀在挑完珠宝后，转战女装区，而路先生就坐在沙发上等她。他旁边坐着另一个一脸生无可恋的中年男人，正用玩手机刷抖音来打发时间。和中年男人结伴来的女人不时问他买衣服的意见，却只得到敷衍回答：“你喜欢就行了呗，问我干吗？我审美不行，看哪件都一个样。”

说完就立刻低头继续玩手机。

都不知 道有没有多看那衣服一秒。

读出丈夫脸上的不耐，妇人气结。

更要命的是，旁边还有对照组。

“这个好看吗？”

“嗯，好看。”

“这件还是刚才那件好？”

“……我分辨不出来，”那气质清贵的男人温和地说：“不用做选择，都买回去就好。”

同样是没审美，这年轻男人却一直没掏手机出来玩，目光专注地追踪着女友，哪怕她走进试穿间里，视线也落在帘子上，仿佛一刻也离不得她。

这差距，这态度！

妇人戳着丈夫脑门埋怨了两句，又接着挑衣服去了。

被妻子说嘴了丈夫转头苦笑着跟魔神抱怨：“哥们，你也太坐得住了，陪女朋友逛街完全不玩手机的。”

“她不是我女朋友，”路先生纠正：“不过，手机的确没她有趣。”

在魔神眼中，殷栀会呼吸就是优点。

今日很有精神，那就值得夸奖表扬，在满分的基础上加十分。

“……”

看他好像是发自内心这么说的，丈夫瞳孔地震。

原来，抖音毒鸡汤里说的极品好男人，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

“我同意，你带的妹妹的确很好看。”冒着被老婆发现的风险，他小声表示认可：“希望以后生个闺女也像你朋友这么好看。”

路先生不置可否。

殷栀前前后后一共试穿了十套衣服，全都很喜欢，难以抉择，路先生就让她全部买下来了。

“穿不完呢。”

她苦恼。

“把你变成一幢楼那么高的物体，就可以一次性穿很多好看的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