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菅原悟一手拿着一杯乌龙奶茶, 无视周围或是惊诧赞叹或是迷恋羞窘的目光，大步向站在人群中排队的夏油杰走去。

“杰，少糖的乌龙奶茶。”

“谢谢。”夏油杰接过那杯奶茶, 在一众甜得腻人的奶茶口味中, 少糖的乌龙奶茶确实是他还算喜欢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菅原悟也喜欢。

夏油杰可没少听五条悟对他喜欢食物的吐槽。

菅原悟笑笑, 咬住吸管，吸了一大口乌龙奶茶。

微热的液体漫过味蕾, 因为糖加得少, 即使奶香很足，依旧难以掩盖乌龙茶原本的苦。

这不是菅原悟喜欢的口味，但是夏油杰喜欢的口味。一想到这个, 乌龙奶茶似乎也就不那么难喝了。现在的他, 是绝对不会承认他其实更喜欢五条悟每次必点那款红豆珍珠奶茶。

问就是对五条悟的偏见。

完美如他菅原悟, 没能在第一天就跟夏油杰就追到人，一定是五条悟的错。都怪五条悟跟夏油杰这一年同学生活中给夏油杰留下太多的幼稚印象, 导致夏油杰面对他这么完美一张脸和体贴温柔性格都没法被打动。

如果无法刷新那些幼稚印象，他肯定追不到杰。

就像是当初在平安京的时候。

肯定是因为他和源克傑初见时他年纪太小，哪怕几年后他的个头就窜得比傑还要高, 傑看他的眼神还是跟小孩子似的。

菅原悟用力地咬住吸管，恨恨地用牙尖磨了磨。

切，有什么了不起, 当年傑才比他大了七岁而已，才七岁！

风水轮流转, 他现在比杰大了……这不重要。他早晚有一天会让杰明白, 年龄差什么都不算, 他绝对是天上天下独一份的完美伴侣！

菅原悟昂首挺胸，他一口气干了杯中所有乌龙奶茶。

将杯子往垃圾桶里一丢，菅原悟走到一条排有十一名顾客的队伍后站定。

夏油杰正排队的那家甜品店只卖西式糕点，而菅原悟排着的这家专供和果子。两店恩怨由来已久，在甜品一道争了十几年，狠狠地便宜了冈崎市当地的甜食爱好者。

菅原悟排队才不是为了橱窗后的草莓大福、蒸羊羹、柏饼、葛樱和鲷鱼烧，他是为了杰和杰应该会喜欢的仙贝！

他才不像五条悟只会撒娇耍赖害杰那么辛苦排队，他可是一直都在心疼杰。

“悟先生，你觉得杏仁蛋糕、草莓马卡龙和玛德琳蛋糕怎么样？”

另一边队伍的夏油杰偏头问道，区区二十米的距离，咒术师耳聪目明，夏油杰这个音量足矣让另一边的菅原悟听到。

夏油杰跟五条悟同窗一年，没少被对方拐出来吃甜点，对五条悟的口味了解个七八分，所以很快就从橱窗中挑出了他会喜欢的甜食。但菅原悟这里，夏油杰看得清楚，他似乎有什么顾虑，正在隐藏喜好，他不好凭直觉乱点甜食。

虽然有些失礼，但从早上到现在，夏油杰越看越觉得菅原悟就像猫咖里金字塔顶端最昂贵也最受吹捧的名猫。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以敬而远之的方式膜拜太久的缘故，明明很想打滚撒娇翻肚皮却还是要矜持要高贵，生怕崩了完美猫设。

要是真高冷也就罢了，偏偏这猫还要翘着尾巴在他脚边晃来晃去，时不时还要用尾巴尖勾一勾他的脚腕，状似无意地用爪垫踩他的脚背。

冷静，要冷静。

这猫不好招惹，菅原咪跟五条咪不同，他夏油杰只是一个普通人，既不会对着猫猫兽性大发，也不想猫猫对他兽性大发。千万不要被菅原咪跟五条咪极其相似的外表所迷惑，无法被梳毛、投喂和玩耍所满足的猫猫，养不得。

即使排队也有在用六眼盯着夏油杰的菅原悟立刻转头，无比贴心地回答道：“杰挑的我都喜欢。”

而且，杰说的那三种甜品，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菅原悟咽了咽口水，这该死的身体本能！

他才不喜欢甜食，他只是喜欢杰给他的挑的食物而已！！

夏油杰也不拆穿菅原悟这莫名的倔强，他点了点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拎着双份的杏仁蛋糕、草莓马卡龙和玛德琳蛋糕，夏油杰跟菅原悟汇合，又打包了双份的草莓大福、蒸羊羹、柏饼、葛樱和鲷鱼烧。

一份给五条悟，这些都是他喜欢的。

一份给菅原悟，他和悟果然一个口味。

大包小包拎了满手，两人绕到附近的小巷中。夏油杰将给五条悟准备的甜品放在云外镜里，菅原悟那份自己保存，免得路上颠簸，夏油杰召唤出了虹龙。

虹龙一路风驰电掣往东京赶去的时候，菅原悟看着盘腿坐在龙头间的夏油杰，忽然抬手，戳了戳夏油杰的肩膀。

“杰。”菅原悟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半点也没有被凛冽的狂风而碾碎分毫。

“嗯？”夏油杰下意识转过头，“怎……唔！”

刚张开的嘴巴被堵了个正着。

狭长的凤眸惊诧地瞪大，紫色的眼眸上倒映着菅原悟笑眯眯的模样。他的牙齿下意识咬合，细微的“咔嚓”声响起，咸鲜的味道在味蕾上爆开，这让扎着丸子头的少年下意识舒展了眉眼。

是咸鲜味的仙贝。

好吃的食物。

喜欢的情绪自然反馈在面部的表情上。

夏油杰捏住仙贝的一角，牙齿彻底合拢，截断那块洒满了海苔碎的圆形仙贝。他飞快地咀嚼两口，咽下，然后才说道：“谢谢。”

他之前买甜品的时候光想着自己不爱吃甜食，索性没算自己那份，反正回学校后五条悟肯定拉着他撒娇耍赖要分享，倒是忽略了这样的甜品店其实也买咸口的点心。

咸鲜口味的仙贝其实就挺不错。

不过，他都没注意菅原悟什么时候买的仙贝，明明买和果子的时候他就在身边。

总不会是菅原悟故意避开他的视线，悄摸摸塞钱又顺走了店里的仙贝吧？

不得不说，夏油杰真相了。

三两口吃掉了那块仙贝，夏油杰才想起来他在虹龙背上顶着估计都上十级狂风中吃东西，没有灌一肚子风，还真亏了菅原悟搭在他衣角的手指和展开的「无下限」。

“这里还有哦。”见夏油杰吃掉那块仙贝后，菅原悟立刻捧出一盘子仙贝，上面依旧覆着「无下限」，没让狂风伤到那些香脆的仙贝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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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小零食是用来磨牙的。”菅原悟毫不犹豫地回答，顺便不忘小小地称赞一下心上人，“当然，杰的牙齿又白又整齐还漂亮，并不需要这种小东西来磨牙，但吃两块消磨时间也好啊。”

执意将仙贝递给夏油杰，菅原悟还十分以身作则地从盘子上拿起一块仙贝，一本正经地劝说道：“我们一起吃啊。”

夏油杰：“……那好吧。”

返回高专的路上，菅原悟和夏油杰分食了那一盘仙贝。菅原悟志得意满，觉得这一幕可以载入他和夏油杰约会记录簿上。

完美。

只可惜……

菅原悟微微垂眼，他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筵山，苍蓝眼眸中的笑意渐渐敛起。

又到了收拾妨碍祖宗恋爱的不肖子孙的时候了。

他啊，最不喜欢碍事的曾曾曾孙子了！

“轰——！！！”

*

虽然菅原悟很不想承认，但他和五条悟确实有那么一点点默契。

这份默契具体体现在他刚出现在东京咒术高专大门口的鸟居前，五条悟就冲了出来，毫无武德的一发「赫」轰了过来。

菅原悟冷笑一声，反手一发「赫」以示友好，然后就跟五条悟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五条悟那个手下败将还在叫嚣。

“我就知道你这个混蛋一直在缠着杰！”五条悟一拳砸过去，“给我离杰远一点啊混蛋老头！！”

“臭小鬼。”菅原悟飞起一脚踹向那张跟他像极了的脸蛋，这会儿也不想着维持完美人设了，“什么杰啊杰的，没大没小，给老子喊祖奶奶！”

噼里啪啦！

轰隆咔嚓！

原本整齐的青石台阶被肆意狂放的咒力碾成齑粉，绵延三公里的一座座红色鸟居就跟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似的，在轰隆隆声中倒了三分之一。

可怜东京咒术高专成立八十余年，哪怕去年入学了两个最强问题儿童五条某人和夏油某人而导致校内设施时不时就要重建，但那一整年里承受的风风雨雨加起来也不及它在这两天里承受的多。

果然，六眼才是最强的吗？

盘腿坐在虹龙头上的夏油杰慢慢放下原打算跟五条悟打招呼的手掌，无奈地叹了口气。

夜蛾老师要被气死了吧。

不过，跳出昨天不利的局面，确定菅原悟应该不会对悟下死手，再看两个六眼的战斗……挺好看的！

25

绚烂的蓝色与赫色的光芒交织，天空于他们而言与平地无异，恰到好处迸发的黑闪，恰到好处的旋身闪避，交相辉映的苍蓝眼眸是天空的无限延伸，他们两个都自由得如同飞鸟一般。

真好啊。

夏油杰的心头轻轻一跳，不知是羡慕还是欣慰。

不过，在眼尖地注意到某个胳膊下夹着咒骸气势汹汹冲下山的铁塔大汉后，夏油杰连忙将虹龙收回咒灵空间里，再将云外镜中堆着的那些手提袋翻出来挂在手臂上。

夏油杰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悟，还有悟先生，停……”

夜蛾老师到了，风紧扯呼，快点休战！

夏油杰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喊了停，菅原悟就毫不犹豫地收了手，直接用「无下限」弹飞五条悟的拳头，一个闪身落在夏油杰的身边，伸手就接过夏油杰挂在一侧手臂上的手提袋。

菅原悟冲夏油杰一笑，盛极了的容颜上满满都是乖巧和贴心，细声细气地说道：“我听杰的。”

说着，菅原悟还特意睨了一眼似乎傻在半空中的五条悟。

傻了吧，就五条悟还《咒术○战》的男主角，杰的唯一挚友呢。

一点都不懂得关心杰的笨蛋孙子，别想打着挚友的旗号在杰这里蹭抱抱。

夏油杰嘴角微抽，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读懂菅原悟此刻那矜持中透着得意的小表情。

不过，该说的话还得说。

“谢谢。”

“杰总是跟我说‘谢谢’就显得很见外了。”菅原悟目光流转，苍蓝色的眼眸瞬间就盈满了委屈与难过，低声道：“我以为，通过早上的相处，我已经赢得了杰的些许好感。”

夏油杰：“……悟先生很好。”

好感？严格地说，他对菅原悟确实挺有好感的，但就是那乌龙一般的求婚宣言和前世今生的说法让他对着菅原悟的时候时常有些尴尬，总觉得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劲。

默了默，夏油杰看向还站在半空中的五条悟。

好吧，悟也在场的时候，尴尬加倍。

如果说夏油杰现在最大的情绪是尴尬，那五条悟此刻就是愤怒与杀意了。

被五条家几乎供奉在神龛之上十七年的白发神子瞪着眼睛，死死盯着窜到了夏油杰身边大献殷勤的菅原悟。

鉴于五条悟是真的想要将这个祖宗辈分的六眼打回到棺材里，所以他在跟菅原悟交手的时候总是很疯。奈何疯狂并不是干掉看不顺眼的菅原悟，反而莫名其妙地总会落入下成。

比如现在。

五条悟瞪视着对夏油杰露出乖巧笑容的菅原悟，牙齿都恨不能咬碎了。菅原悟人已经站到杰的身边，东西都提在了手上，他现在再过去，明显就落了下成。

五条悟原本不是这么关注这种小细节的人，但他现在就是注意到了这些细枝末节，而且觉得杰允许菅原悟站在他身边的样子刺眼极了。

凭什么啊，杰明明是他的才对！

“悟。”夏油杰哪里知道往日里大剌剌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的五条悟现在居然想那么多，他冲五条悟使了一个眼色，然后道：“我给你带了甜食。”

夜蛾已经冲到鸟居山道的范围了，再傻愣愣地戳在那里，是想要挨夜蛾的指导拳吗！

“杰。”五条悟从空中落下，但并未如夏油杰所愿与菅原悟暂时休战后，拎上甜食逃离此地。

他用力地握紧拳头，苍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夏油杰。

夏油杰以为五条悟会抱怨一句“杰回来得好慢，老子都快饿死了”，万万没有想到，五条悟双手握拳，目光炯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竟然是——

“杰，你别理那个老东西，你跟老子结婚吧！”

你跟老子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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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整个筵山都在回荡着五条悟的响亮宣言。

夏油杰：“！！！”

夏油杰一脸懵地看向发出上述宣言后目光炯炯莫名自信的五条悟。

“噗通！”

一声响亮的重物落地声。

是夜蛾正道。

原本气势汹汹前来收拾某问题儿童的班主任老师不幸步了昨日七海建人的后尘，当然也可能是脚下一滑的缘故，直接扑到在鸟居下的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