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希宁瞪了他一眼,握着拳头朝他挥了挥:“啰嗦。”
嫌弃完,等纳兰容若骑上马后,想到许久不能见他,还是万般不舍朝他挥手:“我等着你回来,一路平安。”
纳兰容若骑在马上,几乎将脖子都扭得脱臼,等到走出院子许久,还在回头不断张望。
卢希宁去觉罗氏院子说了会话,放好儿子之后,带着觉罗氏给她收拾好的大包小包,坐上马车回了卢家。
到了胡同口,远远就见到卢腾隆与阿宝两人,一大一小并排蹲在角落里。卢腾隆一手端着豆汁碗,一手拿着焦圈,喝口豆汁儿,咬口焦圈,吃得震天响。
阿宝双手捧着小米粥碗,头都快埋了进去,喝了会抬起头,唇边脸上糊了黄黄的一大片。他吸了吸小鼻子,抬手要拿衣袖抹,卢腾隆哎哎两声拦住了他:“小祖宗,可别,你额涅看到你身上脏了,可得骂你老子。”
他一口吃完焦圈,伸手在身上一摸,“咦,忘了带帕子。”想了想,将衣袍下摆翻过来,凑到阿宝面前去正要擦,卢希宁从马车里探出头,喊道:“哥,阿宝!”
卢腾隆放下衣袍,笑着跑上前:“你怎么来了?早上我见喜鹊叽叽喳喳在廊檐下叫个不停,说是家里有喜事,你嫂子还白了我一眼,说我净瞎想。阿宝快来给姑姑见礼。”
卢希宁下了马车,阿宝瞪着明亮的双眼好奇看着她,放下碗抱着小拳头作揖,清脆地喊道:“姑姑!”
看着他可爱的模样,卢希宁心都快化了,拿帕子擦干净他的脸,说道:“阿宝真乖,姑姑给你带糖了,还有好多玩的东西,等下回去就给你。”
阿宝马上咧嘴笑,露出一排雪白的小米牙,碗也扔在地上不要了,拍着手掌蹦蹦跳跳往家中跑。
卢腾隆笑骂一声,捡起他的碗,与卢希宁慢慢跟在身后,问道:“皇上圣驾去了南苑,妹夫也跟着去了吧,今年妹夫可要去蒙古?”
卢希宁点点头,说道:“阿玛夫君都要去,不过额涅留在府里,哥你放心吧。”
卢腾隆说道:“生孩子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我也没什么不放心之处。真是,当时你一发作,就该来叫我的,听到你差点就没了命,我都被吓哭了。我怕吓到你嫂子,又不敢跟她说,就一直憋在心里。后来洗三的时候见到妹夫,他简直跟活死人一样,我心里的那股怨气,一下就消了。妹夫现在比我还要看重你,能完全放心把你托付给他了。”
两人说笑着回到卢家,进去院子,她看着眼前干净整洁的庭院,里面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进退有度的下人仆从,感到高兴又惆怅。
卢腾隆的日子过得愈发殷实,她记忆里熟悉的家,却已经不在了。
李氏捧着肚子,站在门边笑盈盈看着他们,阿宝乖巧地牵着她的衣襟,眉飞色舞在说着什么。
卢希宁收起心思,从庭院中直接奔上前,笑着唤道:“嫂子。”
李氏上下打量着她,脸上堆满了笑,说道:“你生孩子我也没能来看你,现在见着总算放心了,快进来坐。”
卢希宁搀扶着李氏进屋,对眼巴巴望着外面的阿宝说道:“阿宝,去找你阿玛,好吃的好玩的都在他那里。”
阿宝欢呼一声,蹬蹬瞪跑了,李氏慈爱地看着他的小身影,跟着笑了起来:“妹妹又带这么多东西来,夫人也隔三差五地送,真的多谢你们。”
“都是一家人,嫂子总是这么客气。”扶着李氏小心翼翼在塌上做好,卢希宁坐在她身边,说起了怀孕生子的闲话。
卢腾隆收好礼品,带着吃得一嘴糖的阿宝也走了进来,李氏见他眉头微皱,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卢腾隆看了卢希宁一眼,说道:“我瞧见西跨院那对母女,在那里探头探脑张望,跟那过街老鼠般,真是令人来气。你要是大大方方走出来,前来见个礼,我难道还能把她给赶出去?就是上不得台面。”
&nb sp;李氏没有说话,只怀疑地看了一眼卢腾隆。他不满地道:“你可别那样看我,我心胸开阔着呢。小的不懂事,老的也不懂?真不懂的话,当年怎么把阿玛迷得三魂五道?就拿宁宁出嫁,还有你生孩子的事情来说吧。宁宁出嫁,她们连一个大钱的添妆都没有,哪怕你做双鞋,做个荷包绣个帕子,也算尽到了心意。阿宝生了,不要你的金锁银锁,一件小衣衫总拿得出吧,连根线都没见着。”
卢希宁想起卢婉宁的亲事,问道:“哥,西跨院的亲事定下来了吗?”
卢腾隆眉头拧得更紧,生气地道:“说了一家,对方家里也算过得去,男人去补了旗兵的缺,以后嫁过去每月也有几两银子的俸禄。你可知道那老婆子说什么,说什么八旗兵要上战场打仗,要是一下没了,卢婉宁就得守寡,这门亲事她不答应。按理说她管不着,可小的也听老的,死活不同意。要是硬把她嫁过去,以后闹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寻思就算了吧。问她想嫁什么样的人家,你猜她怎么说?”
卢希宁瞪大眼听着,卢腾隆白眼翻上天,嘴角快撇到了地底,不屑说道:“她想嫁个有功名的,以后好做官夫人。说是要等到明年春闱时,去金榜下捉婿。我呸!旗汉不通婚,能考中进士的旗人,能愿意娶她?她还说,哪怕是做继室也可以,以后男人外放为官,她也能跟着去,把姨娘也一并带走,好不给我们添麻烦。我就知道,张姨娘以前跟着阿玛在广东时过惯了好日子,现在又把主意打在了卢婉宁身上,我瞧着她那德性,只要是大官,就是卢婉宁去做妾她也愿意,真是丢尽了我卢家的脸!不说这些晦气事,妹妹你吃茶。”
卢希宁听得也挺无语,没有再多问。心里念着儿子,吃完午饭后就回了家。
七月流火,到了八月初天已微凉,纳兰容若也从蒙古回了京。在宫里交完差使,急匆匆赶回南院。
院子里灯火明亮又温暖,他心中益暖意激荡,迫不及待加快脚步进屋。待看到榻上手脚瞪个不停的小白胖子,一时愣住了。
卢希宁笑着迎上去,打量着被晒黑,又瘦下来的纳兰容若说道:“不认识了吧,现在他长开了些,像我又像大哥,不太像你。”
纳兰容若脱下衣衫,探头凑上前亲了她一下,说道:“像你好,像你长得好看,宁宁,我真是好想你。”
去净房洗漱出来,卢希宁抱着小胖子在哄,纳兰容若拉下脸不悦凑上去,抱怨道:“宁宁,把他送到额涅院子去,我好久都没见你了,你该抱我才对。”
卢希宁斜睨着他,说道:“哪有跟儿子吃醋的。算了算了,反正额涅一会没见他就想得很,我让奶嬷嬷把他送过去。”
奶嬷嬷前脚抱走小胖子,纳兰容若立即紧紧搂住卢希宁,深吸了一口气,呢喃道:“宁宁,回来真好,在外面时,我时时刻刻都想着你。”
卢希宁靠在他怀里,回应着他道:“我也经常想你。”
两人亲昵了一会,吃完晚饭在外面散步消完食,洗漱之后上床歇息。纳兰容若呼吸渐沉,却只是抱着她,没有进一步动作。
卢希宁虽然纳闷儿,以为他累了,也就没有多想,沉沉睡了过去。
连着几天亦是如此,卢希宁就忍不住怀疑了。
这天晚上洗漱后上床歇息,纳兰容若靠在床上,等卢希宁洗完过来,他忙拉起被褥,说道:“晚上天气冷,你快些进来躺着,别着凉了。”
卢希宁上床滑进被褥里,纳兰容若从身后抱住了她,手脚规矩一动不动。
没一会,卢希宁翻过身,跨坐在上面眯起眼,居高临下打量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你在外面有女人了?”
纳兰容若惊诧地道:“什么?宁宁你可别冤枉我!”
卢希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女人,那是有男人了?”
纳兰容若哭笑不得,无奈地哄着她道:“没有,宁宁,你别瞎想啊。”
卢希宁拍开他伸出来的手,继续质问道:“那你是嫌弃我生了孩子,身形走样长胖了?”
纳兰容若连声喊冤:“你哪里有长胖,再说我怎么会嫌弃你?宁宁,你究竟怎么了?”
卢希宁斜撑着手,语气不善质问道:“我究竟怎么了?既然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也不是因为嫌弃我的身体,那你为何不与我敦伦,莫非是你不行了?”
纳兰容若目瞪口呆,见她手已经不客气起来,连忙挡着她道:“宁宁,你别这样,敦伦要有孩子。宁宁,你放过我,如果你想要,我保管让你快活。”
卢希宁手下试了试,嗤笑道:“起来得这么快,也不是不行啊。谁稀罕你给的快活,你这是因噎废食!还有,你的金箍棒不用来西天取经,会彻底废掉!”
纳兰容若从没这般无助过,他怕她再怀孕,怕再经历一次生死离别。
身体却一触即发,渴望得快疯掉。怕伤到她,又不敢真正用力抵抗,只能眼睁睁,被她领进了温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