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莹白的字标开始泛出几分古怪的猩红,尤其是第二条,颜色愈发的深,甚至显出几分不详的红黑感。
“2、扮演并彻底取代原主,你有自由改变一切的权利,但请记住,务必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你不是原主or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齐景澄慢慢的念了一遍,仿佛他最恐惧的猜测即将被证实。
齐景澄可以确定,这个世界,如果有能发现他不是原主的人,只会是谢慈。
男人咬紧牙关,看着手机屏幕的眼甚至爆出几分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藕断丝连的粘附在他的心脏上。
如果谢慈知道他不是原主怎么办?
依照妻子的性格,他们大概今生都不再可能继续走下去。
对方会视他如仇敌、视他如厉鬼。
齐景澄其实没想过自己违反规则会面临什么下场,男人脑海中更多的是谢慈对他温柔细致的叮嘱、谢慈让他帮忙束发微微脸红的耳垂、以及谢慈与他接吻时的小心翼翼。
老天让他拥有了挚爱,如今却要叫他尽数还回去,齐景澄根本没法做到。
男人如同困兽一般的握紧双拳,他想,他分明都快要认命了,他心甘情愿的顶着别人的脸,当着妻子记忆里的丈夫。
为什么还是不能如愿以偿?
到底怎么样才能成为谢慈心中唯一的齐景澄?
到底怎么样,妻子才能彻底爱上他,将那些狗屁的回忆全部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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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慈是晚上才回家的,中途他察觉到丈夫打来的数个电话,担心对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想还是打了回去,只是没人接听。
他心中有些担心,便提前赶回家。
谢慈拿着钥匙,借着声控灯光打开了家门。
家里四处的灯光都亮着,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
谢慈皱眉,看到了沙发上半躺着的丈夫,以及桌前地上的一片狼藉。
许多散乱的碎纸屑和破碎的酒瓶,玻璃块都散在了地面上。
谢慈穿上拖鞋,眉头拢的很紧,白净的脸侧散下几分发丝,在温馨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温柔贤惠。
醉酒中的男人似乎听到了动静,手指蜷缩,面无表情地睁开了那双黑沉醉意的眼。
谢慈的脚步有一瞬间顿住,丈夫很少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冷漠的、甚至有些说不上来的阴沉。
与平常耐心稳重的模样完全割裂开来。
齐景澄静默的看着青年,脸侧还有几分醉意的红晕,好一会儿,他面上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但与其说是缓和,不如说是强行压制。
他的眼紧紧盯着青年,声音沙哑:“阿慈,回来了。”
说话的语句倒还算是明朗,看来并没有完全喝醉。
谢慈皱眉看着他:“怎么了?今天有什么事情不顺心······”话说到一般,谢慈看到了桌面上、地板上的被撕裂的照片。
许多张,密密麻麻的一层堆叠在地上,谢慈甚至能看到被撕裂的、他和大学时期的丈夫倚靠在一起的笑颜。
这是今天出门之前,他放在床头柜上的相册集。里面还有丈夫对他温厚的寄语与爱意。
现在,什么都没了。
谢慈一瞬间几乎脑海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无形的手狠狠的捏住,咸涩的海水倒灌进他的胸腔、呼吸道、耳膜中。
他像是被全身锁住的、即将被沉入海底的罪徒。
齐景澄半支起身,他看到了妻子潮红的双眼,轻轻佝偻的脊背。他清楚妻子在难过什么,于是那被酒液挥发出来的嫉妒心终于彻彻底底的爆发了。
男人的声音喑哑而不稳,像是乌鸦倒吊在树枝旁,一双黑色的眼中布满红血丝,他问谢慈:“你今天和谁一起出去了?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空气中一片沉默,甚至是沉闷的,好似下一瞬就会有无数的潮水溺入其中。
谢慈没有理会男人,他慢慢的弯下身,脊梁微微发抖,青年手指白的像屋檐上的细雪,甚至能看到手背上泛着浅蓝的青筋。
他轻轻的、珍惜的握住地上破碎的、被泄愤似的丢的到处都是的照片残渣,黑白分明的眼无知无觉的雾上一层水汽。
谢慈看到一段来自五年前的残碎的寄语。
“阿慈,我爱你。”
“地平线陡然地隐藏你,在这些冰冷的事物中我仍然爱你。”【注1】
配上的图是他与丈夫交叠在朝阳中的手腕。
此时,他们是如此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