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院中众人,对甄夫人道:“这些要怎么处置你看着办,以后若再有风言风语从这院里出去,我只拿你这当家主母是问。”
甄夫人脸都白了,自她被扶为正室以来,老爷何曾当着下人面这样说过她,想是这次真气狠了,赶紧应道:“老爷放心,之前是我太过放纵,以后定不会有这样的事。”
窦老爷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甄夫人颇有些尴尬地向窦炤:“既如此,碧心便作为一等丫鬟留下,与观海一起统领院中事务,再留四个二等丫鬟服侍,其余小丫头和小厮等也一并换新,省得新人旧人凑在一起横生事端,可好?”
窦炤懒洋洋的:“只要她们伺候得好,夫人怎么安排都可以。”
这话一出,别人倒没什么,只木蕙眉毛扭成一团,将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勾上去。
窦炤本就是上京数一数二的美男子,眉宇间藏了山川锦绣,目中蕴着星河璀璨。今日穿一身白底银线绣宝相团花浮纹箭袖袍,乌黑的头发被一支白色玉簪束起,更显得他挺拔修长,玉树临风。
这是她伺候了整整五年的二爷啊,这簪发衣袍都是她一手打理,他怎能如此轻飘飘就将她们全部换掉?
观沅却是全然不同的心境,她伺候二爷时间更长,从六岁起就跟着他,至今已整整十年,虽说当初也是蒙他搭救才从后厨那腌臜地儿出来,可这些年在他这儿受的苦加起来并不少。特别是近几年,她怎么做都有错,仿佛呼吸都是不对的,一天不找她几处茬就不自在。
每日这么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过够了,此刻她的心已经飞起来,只眼巴巴希望夫人能将她分去老太太那边。
这时甄夫人身边的赵嬷嬷开口道:“二爷也该改口叫母亲了,总这么着,叫外面人看笑话。”
窦炤的脸结冰一般,直勾勾盯向她:“你说什么?”
赵嬷嬷赶紧笑着打嘴:
“哎呦我老婆子多嘴多嘴,二爷别生气,就是我老婆子的一点担心而已。”
窦炤面上冰裂,嘴角微勾了勾:“既如此,不如我连你也一起喊了如何?”
吓得赵嬷嬷噗通跪下:“折煞老婆子了,老奴错了,再不敢提,二爷饶过老奴这一遭。”
甄夫人便笑道:“行了,她也是多嘴,什么母亲不母亲的我不在乎,只要炤儿好好的,宋姐姐在底下不怨我就成。”
窦炤还想挖苦两句,门口有人报:“老太太来了。”
众人赶紧下了台阶迎过去。
窦炤双手扶住窦老太太:“祖母这会儿怎么来了?”
老太太上了年纪,又兼年老发福,走不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的,这会儿被两个丫鬟轻抚着后背,也是顺了好久的气才道:“说要给你换丫头,正好我调教几个得力的,一并给你用了罢。”
窦炤道:“这又何必,您用得顺手的自己留着便好,夫人已给我送了人来,祖母不必费心。”
老太太摇头:“不成不成,若都换了,又没个贴心仔细的跟着,我哪儿放心?”
于是唤道:“采菊你们过来。”
后面站着的四个女孩儿齐齐走来朝窦炤行礼:“奴婢们见过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