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香粉白相间,开得十分漂亮,叶明芙抱着花进了电梯,在逐渐上行的体感间忽然察觉到什么,在包装花束的纸最底端找到店名,搜了一下,果然是湾城的某家花店。
脑海中不自觉勾勒出季念揽着一束花,从天南地北的海滨城市乘坐高铁或飞机,回京市来送给她的画面。
电梯里没有别人,叶明芙舔了下嘴唇,甜甜的。她一手抱花,一手摇晃纸袋,绕着四角踱步、盘旋,直到显示屏连闪三下,楼层到达。
她步履轻盈地踏出电梯门,在车前那最后一点复杂也抛之脑后,没走两步,在手机里扫了眼师傅即将抵达的路线图,蓦地停了下来。
路线图顺着四四方方的道路拐来拐去,很像之前叶明芙一家三口从湾城去邻市吃东西时,导航里显示的地图。
——季念出差的地点是湾城,那家饼店只在临市开有。
叶明芙清楚地想起来,那天饭桌上她怀念饼店时,顺便提起过这种绕一大圈路去觅食的生活方式。
当时陆焘大加赞赏,季念在旁边表情淡淡的,被白色的雾气掩在后面,也并没接话。
她用胳膊夹住郁金香,打开地图搜索两市间的行车路线,二百公里,开车往返起码要五小时。
和家人一起出行,坐在车里聊天取乐时,叶明芙没觉得那段路很漫长,但这样直观地手机屏幕里看见一条弯弯绕绕的绿色长线,始末两端地标亮着两个红色的小点,让她的眼睛像被轻刺一般,酸酸的。
车里。
季念在叶明芙的背影消失在大堂门口后,又凝望了好一会才收回眼。
车内暖风渐起,他继续解开外套的剩余纽扣,脱下后叠整齐,身上的酒味几乎消失不见。
季念将窗户开了一条细缝,眼眸微眯,再全然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
他从身后取出离开前那天重新轮值的毛绒小兔子,捏了一下。
刚才叶明芙在的时候,他就将手背在身后试着捏了这玩偶好几下,她倒是仍旧没丝毫反应。
季念遗憾之余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否则若他也有一个能与她共感的玩偶,还不知会怎样对待。
他可以任由她对棉花娃娃做任何事,但若反过来,不碰不太可能,碰了难免轻慢。
他可不会像某人相信他那样相信自己。
只是不知道她的相信,是本性使然,还是终于多了些安全感。
季念用手轻轻滑过小兔子用线织成的嘴巴,眼前浮现两瓣晶晶亮亮的、比平时更粉一点的唇。
鼻腔涌入一阵焙烤的香气。
紧接着是被抱着的触感,大概怕吃点心的时候弄脏了娃娃,只有很短几秒就松开,柠檬味的嗅觉一晃而逝。
季念将窗户再降下许多,抬眸数着楼层,视线向上滑动,停留在一个亮着暖黄色光晕的四方格窗。
他静静看了许久,手掌捏紧小兔子,缓慢举起来盖住脸、抵在鼻尖,深嗅上面若有似无的,几日前残留下的浅浅味道。
———
第二天下午,叶明芙快做完实验的时候,季念又一次来到了他们实验室。
这次没有导师,小导也不在,一个和他认识的师兄走过去打招呼,其余人朝叶明芙挤眉弄眼。
有人和她耳语:“之前季念来你俩还装不熟,嘿嘿,避嫌是吧?”
“哎呀别这么说,那时还真不一定,学长不是还在追吗?”另一个人凑过来,“是吧小芙,对了,你恐怕不知道,最近好多人心都碎了。”
“就是就是,本来就没什么人敢追季念,现在更不可能。季学长绝了,认识的都知道他喜欢你,亲手把桃花全斩了。”
叶明芙还没回应,季念走到她的右边,几个吃瓜的人一溜烟地各归各位,做实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