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很快,只一个照面,这些太医心底就咯噔了一声,彼此对视一眼,居然一时间没人敢先上前替太后诊脉。
最后还是太医院院首朱太医面色沉沉地上前一步。
一经把脉,朱太医等人更是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数位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褚青绾坐在了殿内唯一的椅子上,她一手轻轻抚着小腹,脸上似还有惊色,胥砚恒站在她旁边,不论是床榻上躺着的太后还是软塌上的二皇子,都没能让他上前关怀,他眸色冷沉地看向众位太医:“给瑾修容看看。”
孙太医顺势退出替太后诊脉的行列,一碰上褚青绾的脉象,他就松了心,但他没急着诊出脉象。
他面带沉思,隔着一层手帕,手指落在褚青绾的手腕上,时不时眉头紧皱一下,瞧着格外认真。
褚青绾觑了他一眼,没有揭穿他的装模作样。
是朱太医最先打破殿内的安静,他叹了口气,面色沉重:“回皇上,太后这是……中风之状,是微臣无能,对此无法挽回。”
孙太医越发低了低头。
而给二皇子瞧伤的太医也低了低头,他甚至庆幸,幸好他看的是二皇子,纵是有伤,也总比诊出个中风瘫痪要好。
饶是褚青绾早有猜测,但猜测落实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地咽了下口水。
她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那日太后的问题不是被胥砚恒气出来的,而是杜才人一直的谋划。
褚青绾堪声问:“当真没了办法?”
朱太医苦涩地摇头,沉默片刻,他恭声道:“微臣会开药,让太后于榻上少些痛苦。”
太后这种情况,日后只能在床榻上过活,凡是都需要人照顾。
后者,于太后的身份而言,倒不是什么难事。
太后似乎也听见了太医的话,她双眸陡然睁大,目眦欲裂,张嘴要说什么,半晌,涎水顺着下颌流下,染湿了衣襟,满脸狼狈,也只堪堪发出一点气音:“……不、不……”
这一幕叫褚青绾捂住了唇,她孕期反应本就严重,现在心底泛起一阵阵反胃,干呕要涌上来,又被她强行压下去。
仓促间,她握紧了胥砚恒的手。
胥砚恒低头看见她有些苍白的脸色,陡然明白了什么,他侧身稍微挡住了褚青绾,语气说不上震怒,只些许冷意:“下去开药。”
朱太医松了一口气,拱了拱手,立即退下去。
孙太医也终于诊脉结束,他躬身恭敬:“瑾修容是受到惊吓,才有些动了胎气,微臣开一幅安胎药,服下即可。”
顿了顿,孙太医开口添补道:“只是娘娘有孕期间波折过多,最好是避免再过情绪波动。”
一而再地动胎气,最后却都安然无恙,哪怕皇上没有怀疑,孙太医都有点难以启齿了,只好替褚青绾打了个补丁。
众人听见他的话,也不觉得意外,瑾修容这胎一波三折,她们只感慨她命大,便是这样都能挺过去。
褚青绾掩住了唇,似乎是不适。
胥砚恒皱了皱眉:“用最好的药。”
孙太医自是应声,躬身退下开药。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太后接受不了自己的情况,她口齿不清,不断地要出声,越是如此,涎水越是流得欢快,即便是其余妃嫔都有点不忍直视,周嬷嬷也伤得不轻,无一人耐心听她说话,她眼角泪水肆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