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过。怎么,本王不值得你掉一滴泪?”
楚之钦本就胆小,此时,近距离看到那张凶戾且带有伤疤的脸,他吓得面无血色,眼泪汩汩流不停。
段冽轻哂:“段璧叫你来,你便来?你有没有想过,段璧为何偏偏让你来?你觉得,你是来当本王的出气筒,还是来当本王的解语花?若是解语花,你起码得拿出从前的那副姿态,否则你凭什么魅惑得了本王,又凭什么让本王对你言听计从?”
俯视着这张漂亮脸蛋,不知为何,段冽忽然觉得陌生又恶心。
那个让他忍不住喜欢、亲近的阿钦,原来都是虚假的,是故意编造出来的。
真正的楚之钦,和他的阿钦,毫无相似之处。
段冽蓦地轻笑出声,那双猩红的眼,仿佛都要滴血:“怪本王自己瞎了眼,才会着了道,被你这种货色欺骗。”
最可笑的是,他本可以离开京城,可他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
那天,他傻傻痴等的夜晚。
他们是不是正在暗地里笑话他、鄙视他?
“滚!”锁链声响,段冽跌跌撞撞起身,他像一匹身负重伤的孤狼,重新回到黑暗的角落。
地上的楚之钦却满头大汗,痛得全身痉挛。他蜷缩成弓字形,右手用力捂着胸口。
心脏好疼!里面那股冲撞的力气似乎越来越大,它好像就快要出来了。
第31章
端王府, 被人从诏狱抬回来的楚之钦,始终昏迷未醒。
厢房内,太医细细把完脉, 回禀段璧道:“小公子除了脉象虚弱,并无任何病症,下官会开几服补血养气的药, 每日两顿, 给小公子煎服即可。”
段璧颔首道谢, 命仆从送走太医。
站在榻边, 隔着窗外漫天霞光,段璧静静凝视这张苍白脆弱的脸。
不知想到什么,段璧忽然生出些迷惘。
他曾以为,楚之钦心性单纯, 想法全写在脸上,尤其是对他的喜欢。
后来,段璧在楚之钦眼里,再寻不到那种纯粹的爱慕。
一枚不再执着于他的棋子,理应让它发挥最大价值。
得知段冽对楚之钦有多在意后,段璧便明白, 他等待已久的机会, 终于到来。
他与肃王, 本就隔着上代人的血海深仇。
当年, 段璧虽小, 某些记忆却似烙印在骨子里, 时常在梦中重现。
封闭暗室里,他可怜的母亲,被几个粗使婆子用力按住, 一碗碗毒汤,拼命灌进她喉咙。
他娘死了,才能给段冽他娘腾出位置,才能让那个心狠薄情的男人登上皇位。
段璧从小就知道。
心中有多恨,表面就该有多和善。
无论伪装多久,段璧却有自知之明,他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处处布满沟壑,需要很多很多的欲望,方能填满。
他越是复杂龌龊,就越是喜欢心思简单的人。
那夜,当楚之钦慌慌张张、又期待欣喜地把密信呈给他时。
段璧恍惚间,又看到了曾经的楚之钦。
那个满心满眼,都只有他的楚之钦。
整整一夜过去,楚之钦从昏睡中醒来。
许是受惊过度,他身子羸弱,需每日喝药调养。
可无论如何滋补,心痛的老毛病却无法根治。
端王怜惜楚之钦,待他前所未有的好,好到后来,哪怕在书房与幕僚商议要事,亦不曾避讳。
“回禀殿下,”幕僚睨了眼磨墨的楚之钦,见段璧没有支开他的意思,便直接道,“陈公公那边有消息递来,说宫里那位的身体,已显现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