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精湛,就是切个鱼脍,都切得薄如蝉翼,到了几近透明的地步。
刀工已然是登峰造极,摆盘也十分别出心裁,细腻的淡粉色甜点置于青玉古朴的托盘之上,宛若青苍古木缤纷绽然,像是一卷大家绘制的工笔水墨画。
沈府的厨子,都快能跟宫里的御厨相提并论了。
原先秦香絮还在想,这些菜肴是否只是光有表面功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真尝起来,会大失所望。
可等她真尝过一口才发觉,纵然只是最简单的炸物,厨子也精挑了牛身上最紧实强健的部位,辅以恰到好处的火候,表皮微微焦脆,内里却仍旧鲜嫩,滋味十足。
秦香絮尝着尝着,发现桌上似乎全是她喜欢的菜色,不由得抬眸,朝沈鹤知看去一眼,问道:“你调查过我?”
若不是仔仔细细地调查,怎么能上的所有菜都是她爱吃的,若说是巧合,未免也太过巧合。
皇室子弟,动筷夹同一盘菜不能超过三回,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为避免有人下毒的规矩。
秦香絮一直都恪守这规矩,即便是去一品楼,她也会特地重复点那些她不爱吃的菜,间或夹杂几个她爱吃的,从不让人发现她真正的口味偏好。
她自认为做得已经足够隐蔽,怎么如今还是被沈鹤知给瞧出来了。
喜爱也好,讨厌也罢,只要有心人加以利用,都是能置人于死地的东西。
想到这儿,秦香絮看沈鹤知的眼神,不由得带了点警惕。
“公主所言,臣不太明白。”
沈鹤知轻轻蹙眉,给埋头苦吃的沈玲珑又夹去一块甜点,才开口说道:“这些菜都是玲珑平日爱吃的,难不成......公主也喜欢吗?”
秦香絮一愣,旋即低头在那些菜肴上扫视而过,里头确实没什么特别突出的,便是主菜,也是酒楼能见得到的东西,富贵人家都用得起。
沈鹤知见她久不回话,又轻轻唤了声:“公主?”
秦香絮立马回神,摆出镇定自若的模样,拿起筷子,淡然道:“没什么,你就当我方才什么也未说。”
双儿随侍在一旁,在秦香絮吃完稍有些油腻的炸肉后,她便拿起筷子,又给她夹了清淡的白灼笋尖,笋尖因油光而剔透,跟珠玉似的,表面浮着一层稀薄的光泽。
秦香絮尝了口,便蹙眉道:“这笋尖有些老了,我不爱吃老的,你给我挑些嫩的来。”
双儿立马调转筷子的方向,给她夹了块荷花豆腐。
秦香絮这顿吃得很饱,吃完后,她也没有跟沈鹤知说闲话唠家常的打算,开口道:“你给我准备的客房在哪里?”
沈鹤知朝管家看去一眼。
管家从一群侍从里走出,站到秦香絮跟前,弯腰,态度十分恭敬地说:“小的这就领公主去厢房。”
等到了厢房,秦香絮又吩咐道:“有热水吗,本宫要沐浴。”
管家:“小的这就令人去准备。”
待他走后,秦香絮才回过身,打量着沈鹤知给她准备的房间。
她本以为凭沈鹤知的性子,定然不会对来客用的厢房多么上心,只随意敷衍,有张床榻便够,谁料这房间却用心十足,超乎人的预料。
沉香木的家具名贵稀有,其上还雕琢着葳蕤繁盛的海棠,点点碎金点缀,极尽豪奢,悦耳的银铃悬在窗棂边,轻风过,便有清越之声不绝。
这间房,整洁干净之外,还不失温和婉约,主人家明显是用了心的。
秦香絮坐在椅子上,用手支着下巴,抬眼又打量了房间几眼,心中有些不解。
凭她跟沈鹤知的关系,他会舍得给她用这样好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