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意识正在飞速苏醒,身体却完全被酒意浸染,不受控制,手臂坠在身畔。他只偏着头,软弱地搭在姜敏肩上,失神道,“臣今日……逾矩了。”
姜敏今日从他口中听见这两个字,实在忍不住,“你还知道逾矩呢?”
男人“嗯”一声,“陛下容着臣,臣心里都知道。臣总是听陛下的——陛下既喜欢他……让……让他进宫便是。”说着艰难地喘一口气,“陛下只不能不要我。”又道,“容我见一见……必是——极好看的。”
姜敏搭在男人单薄的脊背上,感觉他在隐隐发抖——应是酒意发散后的寒冷,扯斗篷将他裹着,“晚了。已经打发去伊州——此时只怕都出京了。”
男人怔住,车辇内寂静下来,只车轮碾着御街的辘辘声变得分明。就在姜敏以为他终于睡过去时,男人道,“陛下竟不喜欢他么?”
“殿下好歹有点良心。”姜敏道,“我若喜欢他,你怎能在此?”
男人沉默,半日难堪道,“是我钻牛角尖了……可是我控制不了……”语意间渐渐含了哽咽,“陛下……是我不好,可我控制不了。陛下总瞒我,我什么都想过,连千刀万剐的事都想过……我控制不了……”
“什么千刀万剐的事?”
男人埋在她颈畔,咬着牙道,“杀了他……杀了我……不中用的东西……不成器的东西……一无是处的东西,都杀了罢了——”
姜敏点头,“殿下必是想连我一同杀了。”
男人居然没有反驳。
姜敏道,“殿下今日咬也咬了,掐也掐了,只可惜功败垂成——下回若打算弑君,好歹带个兵器。”
男人一言不发。
姜敏便知自己猜对,越发变着法子挤兑他,“怪道殿下怎么也不肯入西堤,揣着弑君大罪,莫连累人家诛九族吧。”
男人难堪到极处,心灰意冷地闭目,“我是疯了——陛下什么都知道了,杀了我吧。”
“又来惺惺作态。”姜敏道,“殿下必是心里知道我舍不得,才敢这么说。”说话间扣住男人下颔,将他扳过来,侧首亲一下,“人都走了,莫闹了——我寻他是有个同你有关的案子,才瞒着你,再闹我当真要恼了。”
男人尚不及羞惭,“我?什么案子?”惊慌起来,“虞岭臣还做了什么?”
他叫喊着想要坐直,醉透了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往侧边重重摔去。姜敏拉住,男人旋身沉在她臂间,双目大睁,眼珠震颤,末日降临一样盯着她。
他的反应远出姜敏意外。姜敏忍不住,“怪道的总说我瞒着你,原来竟是你在瞒我?”
二人在黑暗中四目相对,男人数度张口,却是无言。姜敏见他惊慌失措又觉可怜,隐秘地叹气,“罢了,你是累了,改日再说。”
“虞岭臣借着我的名头,占人田土,拿人钱财,险些逼出人命……折子连内阁都不敢递……”男人说着,抬手掩面,无措地叫起来,“我有什么用……我凭什么做秦王……不中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