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正要寻你。”姜敏道,“那个无色要单独拘起来,今日起,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一个人见他,也不许一个人同他说话——包括你。”
“是。”林奔拱手应了,又道,“陛下,内禁卫来报,今日有人持龙禁令驰马闯了内外两重宫禁。值守禁卫见令竟然任由他出入,实在没有把陛下安危放在心上,臣已下令彻查闯宫人——”
姜敏侧首,“知道是龙禁令——你想查什么?”
“是。”林奔万万没想到马屁拍在成腿上,“臣不知陛下竟然下赐龙禁令,以为令牌失窃——”
姜敏愈加不耐烦,“朕赐令还需向你禀报?”
林奔唬得跪倒在地,飞速辩解,“臣负责宫禁安全,有人持龙禁令闯宫,而且还是公然纵马闯宫,臣心中不安——不能不问。”
“你不知龙禁令是什么,亦没有分寸。”姜敏完全失去耐心,“如此不知轻重,管不了宫禁,不必你操心了,出去将内外宫禁交与魏钟——由魏钟为内禁卫都督。”
说话间便失了权柄,林奔懊悔不已,见皇帝心绪不佳不敢哀求,默默忍了,招心腹过来,“你去打听清楚——今日持令闯宫者何人。”
姜敏捱到半夜,终于忍不住披衣起身,命人备马,乘夜往平康坊去。自从中京城破虞青臣在生死间挣扎数月,虞府上下除了虞氏老宅带来的虞诚,早被换成皇帝的人。
姜敏毫无阻滞进入内宅,差点同出来的虞诚撞个正着。虞诚忙磕头,“这半夜——陛下怎的来了?”
“跑什么?”
“奴才心里着急。”虞诚道,“我们大爷病得厉害,想入宫求个恩典,请孙院正——”
“孙勿出京了,明日才能回来。”姜敏道,“不是命御医来了么?”
“白日大爷醒着,不叫人看。”虞诚紧张地搓手,“现下只怕得再劳动——”
姜敏闻言拔脚便走。入内便见男人埋在枕上,闭着眼睛不住辗转,不时抬手撕扯衣襟,仿佛要挣脱甚么束缚。姜敏抢上前,“虞暨。”
男人一无所觉,犹自辗转。
“虞暨——”姜敏加重语气,“虞暨——”
男人听不见一样,勉力从齿缝中挤出一句,“不能。”又叫起来,“不能——”衣衫在他的撕扯中散了一半,男人指尖掐在颈上,姜敏此时方见他心口脖颈处尽是指尖抠出的朱红的血痕。男人仍不餍足,昏沉间拼了死命地用力,指尖陷入青白的皮肤,所过之处朱痕斑斑。
姜敏见他如此自毁,瞬间瞳孔紧缩,攥住男人手腕将他制住。男人拼死挣扎,直挣得肌肉僵硬青筋暴起,未知多久终于泄力,头颅沉倒仰在枕上,手足震颤,小幅度地哆嗦。
姜敏拢住他,将他拉入怀中,感觉男人滚烫的体温熏着自己,独自一人时飘泊不定的神魄便在这一刻终一落回实处。便偏转脸亲吻男人烧得枯涩的额,“虞暨。”她吻着他,叫着他的名字,“虞暨。”
男人在她的亲吻中慢慢平静,睁开眼,盯着她,“陛下不要我……”又道,“会死的。”
姜敏听得心下剧痛,“莫乱说,你永是我的人。”又低头吻他,“是我的。”
男人沉重地垂下眼皮——做梦吧,只有梦里有这样出格的甜蜜。他放纵自己沉溺在这样扭曲的黑暗里,积累的绝望与崩溃变作滚烫的泪涌出来,漫过没有知觉的皮肤,变得冰冷。不能醒来,醒来什么都没有了。“不能——”他在荒无人烟的绝境中无声呼喊,“不能——会死的……”
姜敏唇边尝到苦涩的眼泪的滋味,便扣住脖颈将他分开一些,男人烧得绵软,软弱无力地抵在她颈畔,干枯的唇不住哆嗦着。
“陛下。”内侍在外道,“御医来了。”
“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