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献。”姜敏点一下头,命徐萃,“给董献收拾,明日一早随朕出宫。”
“是。”
第二日姜敏仍然醒得很早。徐萃知道她在惦记什么,入内不等相问便道,“没到呢。”又劝,“寻常督抚也没有一日一折的道理。听闻四郡累日暴雨,虞大人说不得就在堤上,拟不得折子。”
“是在堤上……罢了……”姜敏沉默半日,“更衣——叫董献过来,随朕出宫。”
“是。”
林奔带内禁卫等在内御城外,见皇帝带个男侍出来,只略略瞟一眼,“陛下带他同去?”
“怎么?”
“没什么。”林奔立刻转了辞色,含笑道,“瞧着竟娇滴滴的,恐怕去不得辅察司狱。”
姜敏转头问董献,“会骑马吗?”
董献见御辇停在一箭地外,想说不会蹭个同辇,又恐怕惹恼皇帝被撂在此处,“殿下教导,六艺都熟的。”
姜敏点头,便自俯身登辇。林奔分一匹马给董献,御辇往辅察司去。姜敏在司衙下车,林奔原想着奉一回茶,被一口回绝。三人直入司狱。
辅察司狱在地下,是审案的地方,为图震慑,既黑暗又阴湿,刻意营造人间地狱的格局。董献被阴风一扑便忍不住退后一步,“怎的到牢里——”一语未毕被林奔冷冰冰一记眼神扫过,唬得闭嘴。
姜敏道,“在这里记住你是哑巴,一个字不许说——否则此处明日便是你之住处。”
董献瑟瑟发抖,“奴才不敢,奴才在这必是哑的,一个字也不说。”
“叫个人——”姜敏命林奔,“带他去见废帝余孽。查问那些人同他的往来情形,抄录了与朕看。”
“往来?”林奔一滞,“臣看他都面生,那些人只怕更无相识。”
姜敏瞟他一眼。林奔立刻收敛,“臣命辅察司都督王忠树亲自带他,一个字都不会漏。”果然命人带董献出去,又殷勤相问,“陛下要亲自审那妖僧?”
“带路。”
“是。”林奔应了,引姜敏在司狱七回八转走一时,到一处极隐秘的讯室。开门便见刑架上悬着一个人,死样活气地耷着脑袋。
扑面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
姜敏退一步。林奔忙打扇子,又使眼色,狱吏抬了雕花椅安置在那人身前数丈。姜敏掩面入内,倾身坐了。那人勾着脑袋一动不动。
林奔便使眼色。狱吏提一桶水,兜头倒在那人身上,那人一个激灵醒来,睁眼便见油烛下坐着个年轻女子,面貌秀丽身材细挑,衣着虽然并不繁复,却透着尊贵。又见林奔垂手侍立在旁,便笑起来,“陛下。”
“无色。”姜敏道,“你见过朕?”
此人正是混迹京城的妖僧无色,闻言笑道,“今日之前没那福分——陛下盛颜天威,贫僧一见便知。”
“你算什么僧人?”姜敏冷笑,“你入的哪座寺,拜的哪位师,度牒何在?”
“我心中有佛,如何不是僧人——陛下所言之物不过俗世拘束,贫僧为人自在不受那些东西拘束。”
“花言巧语。”姜敏道,“就是个假僧。朕今日来不是同你说这些——你惑乱官眷探问朕之宫闱,所图者何?”
“贫僧——”
姜敏目光一凛,“再以僧人自居,打断他的腿。”
“是。”林奔拱手相应。
无色一滞,“陛下何必生气。”果然改口,“既在俗世厮混,所图不过富贵二字——我一心想为陛下效力,故尔探问陛下之喜好。”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