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敏一时无语。
男人陷在尤其深重的自怜自怨中,笔直跪着,怔怔道,“殿下恕了我,我什么都听殿下的,即便现在叫我去死……我也乐意——”
“虞青臣。”姜敏打断,“你什么都听我的?”
“是。”男人怔怔道,“我以下贱之身羞辱殿下,殿下但有吩咐,有死而已。”
姜敏目光停在男人鸦黑的鬓角,粉渍被热汗冲刷,罪印宛然,“那你不如猜一猜,我想叫你做什么?”
男人毫不迟疑道,“陛下天命已至,就在眼前,殿下为天下共主,所缺不过是一纸遗诏——我为待诏总管,可为殿下谋定此事。”
姜敏盯着他,慢慢笑起来。
男人在她的注视中不安地动一下,“殿下笑什么——我说错了么?”
“错了。”姜敏笑道,“完全错了。”
男人慢慢慌张起来,“殿下难道不要?殿下若不要……那我在做什么?”
姜敏盯着他,眼前人仿佛末世降临,像一片孤悬的叶,只需她一个答案,他便要坠下,从此粉身碎骨,化作灰烬,不复存在。“我当然要。”她停一停,“但我现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前夜你一个人——”姜敏盯着他,“在那里哭什么?”
男人如被雷击。
“你既然什么都听我的,你告诉我。”
“我——”
姜敏一直盯着他。男人数度张口,哑口无言,没能挤出一个字,哀恳地叫,“殿下……”
姜敏正待说话,忽一时侧首,凝神听一时,“有人来了。”握住男人手臂,“躲起来。”
男人被动地被姜敏拉着走,跌跌撞撞避到神像后头。姜敏将他推在角落,自己蹲在他身前,“来了,噤声。”
“殿下——”
姜敏抬掌按在他唇间,只一碰便觉男人面上烫得惊人。二人离得这么近,姜敏才见他不知出了多少汗,连白皙的脖颈都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仿佛玉瓶凝露,出奇动人。姜敏用力调转视线,偏转脸。
男人以为她嫌弃,不安地向后移动身体,瑟缩道,“只是有点热。”
殿门“呀”一声从外打开,便听脚步声四下走一圈——应是查看有没有人躲藏。不一时女人的声音道,“你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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