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央别怕了,你又不是没目睹过死亡,当年父亲面罩白布送入焚化炉,完整的尸体进,一个小陶罐出,你将骨灰埋葬于山头,那日分外天朗气清,吹来的风在高呼自由。
没什么不一样的……
炉火将栾喻笙煅至洋洋灰烬,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惝恍迷离地,她幻嗅到一股焦糊味,二分油腻八分干柴,栾喻笙枯瘦的破身子,连烧都烧不出来几斤油脂……
她的牙齿失控地咔嚓咔嚓打着架。
目光空洞,印央愈发抖如筛糠。
*
“啊!小笙啊——”
撕心裂肺的哀嚎自转角处惊响。
两位家仆架着腿软脚绵的宋蓉枝挪到了抢救室门口,后面,跟着面如沉铁的栾松。
栾哲佑和栾晔磊随在最后,皆愁眉不展。
“我的小笙啊——”宋蓉枝不顾仪态,哭得痛心泣血,“啊!小笙出了什么事的话,我……我也不活了!”
瞥见印央,栾松眼中有惊讶一闪即逝,似乎瞬间通晓了一切,他眼皮褶皱里凝着霜:“怎么回事?”
揣着明白,栾松仍问魏清,想核实清楚。
“老爷子。”面对栾松的赫然威严,魏清不禁束手束脚,精英气场挫了大半,再加心系栾喻笙的安危,他嚅动嘴唇艰难道,“栾总他……”
“怎么回事?还能是怎么回事!”忽然,宋蓉枝挣开家仆,蹒跚冲向印央高高举起右手,“印央,你人面蛇心!”
印央怔怔地撬开眼皮望向宋蓉枝瞄准她脸颊呼下来的手,她犹如冰冻,眼睁睁盯着……
“……哎!妈!”栾哲佑眼疾脚快地拉住宋蓉枝,“妈,咱们都冷静点,手动解决不了问题。”
揽着宋蓉枝的身子,栾哲佑滑搓宋蓉枝的手臂以示安慰,他望向印央的眼神百味交集。
“我们栾家待你不薄。”宋蓉枝泣不成声,“你印央一无所有,你的嫁妆是我给你准备的。你和小笙办婚礼,你没有亲戚到场,你的亲友团,是我给你筹备的。小笙更是……”
宋蓉枝掩面:“小笙他,你要什么他给你什么。我们栾家不图你能带来经济上的利益,但你,你连人类最基本的感情都没有。三年前,你说走就走,一句关心小笙的话都不留。今天呢?你又对他说了什么狠话?”
印央失声,苍白的唇无声翕动。
“哎呦呦——”越说越肝肠寸断,宋蓉枝抹泪哀嚎,“孽缘啊!我们栾家被你害惨了!我们小笙被你害惨了!红颜祸水!遇见你我的小笙才变得不幸的啊!”
“首先,栾喻笙的车祸与我无关,我不背锅。”沉默半晌的印央开口道,她润润涩痛的喉,“其次,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我入不入得了你的
眼,不重要。和我过日子的人是栾喻笙,他看得上我就够了。最后……”
印央紧紧靠墙借力:“我承认,我的确是有对不起他的地方,我的言辞激烈,我的薄情寡义,我都认。等他……”
舌抵牙齿,印央像不敢轻易碰一个如梦似幻的气球,她艰涩地挤出声:“醒……来。等他醒来,我会给他道歉,但我也要他为他的那些所作所为向我道歉。”
栾喻笙,你还是不要变骨灰了。
你要清醒过来,听我的道歉然后给我好好道歉。
*
“道歉?你还要小笙给你道什么歉?哎呦……”宋蓉枝捂着胸口险些翻白眼。
“妈。”栾晔磊也上前,才将宋蓉枝扶稳不倒。
宋蓉枝五指收紧揪皱了衣服,气得语塞:“你……你……”
“够了。”栾松声音如钟,气势磅礴不容人忤逆,他正言厉色地制止了这一出吵闹。
长廊凄静,宋蓉枝的低声啜泣不绝如缕,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