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见状甚是尴尬。
她与齐敏不熟,看见公主狼狈的一面,还怕她心里生出芥蒂。
“阿耶太狠了,阿娘才走没几年,他就把要照看我们兄妹一辈子的话给忘记了,还派人找回那个杂种要取代兄长……”
齐毅看了眼崔芙宁,板起脸教训她:“这种话也能乱说?二弟虽然模样……但再怎样也是你我血脉相连的亲人。”
“亲人?他都把我卖给北胡,他哪里把我当亲人了!你看他除了眉毛嘴巴哪里像我们,我看他们就是一伙的!兄长,你就这么看着他抢走你的一切?”齐敏说到这,再次“哇”得声,更加伤心哭道:“要是兄长还好好的,哪轮到他在这指手画脚!”
崔芙宁身为女郎,当然能够共情公主。
北胡又派遣使者过来,想继续谈和亲之事。
皇帝只有一个公主,千娇百宠长大,若放在从前他身子健朗时,定会叫他们滚回去。
大晋兵力虽还比不上最强盛时期的北胡,可也比从前好太多,再者现在的北胡也还没彻底恢复统一。
真要比起来,谁胜谁负未可说。
皇帝早有北伐的念头,只是世庶的矛盾一日不解,他一日不敢发兵北上。
这与从前世家掌控之下的大晋还不同,为了打压世家,皇帝提拔了许多寒门官吏。
可这些人又有哪个不是含有私心。
而且自打从宫苑回来,他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差,外边不安宁,宫里甚至还闹起鬼来,弄得人心惶惶。
皇帝的脾气日渐暴躁,怒极之下一脚竟踢死个小宦官,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事。
谣言四起,就有人惊恐道是先皇回来报仇了!
众人皆知先皇死之前也是这般疯癫急躁,身边伺候的人无不提心吊胆。
皇帝有皇帝的难处,大皇子也有大皇子的不易,崔芙宁并不是要赞同公主和亲,只是这件事能真正帮上忙的人不在这里。
崔芙宁走到公主身边,蹲下身安慰她道:“公主,大殿下一直在为你的事向圣人求情,圣人如今只是考虑的事多,并不是不在乎公主你啊。”
她又扯了扯公主的衣袖,“公主,大殿下也乏累了……”
齐敏受她暗示,擦了擦眼泪,就抬头见兄长坐在轮椅上,面孔瓷白,毫无血色。
顿时脑袋一懵,她说错话了。
居然揭了亲兄长的短,提起他断腿的事。
因为腿上这伤,齐毅郁郁寡欢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能走出来见人已经是崔芙宁百般劝慰的结果。
“兄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殿下!公主!”一个小宦官连滚带爬进殿来,胡乱趴在地上磕了磕头,“谢家五郎进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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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宦官拔腿跑去通风报信的同时,显阳殿里皇帝穿着寝衣扶着二皇子齐蛮的手站起来。
“你刚刚说自己与公主早有约定,要娶她为妻,做她的驸马可是真的?”
谢五郎道:“禀圣人,五郎与公主心意相通,断不可能看着她嫁去北胡。”
齐蛮微眯起眼,“谢五郎知道尚公主后就不可再任官领兵了,贵府长辈也肯答应?”
“劳二殿下过问,谢家昔年宁可耗全族之力抗击北胡入侵,今也不可让北胡上门欺辱,北胡大王远在千里之外,却能及时洞察我朝上下变化,得知圣人的近况,不可不防。公主远嫁并不能彰显我朝和善大度,只会让北胡士气大增!”谢五郎有理有据,说罢合掌一礼,道:“圣人有难处,五郎愿为圣人分忧。”
皇帝听完他一番话,半晌后,笑道:“你这话与萧神玉说得八九不离十,看来他没少劝你吧?”
萧谢两家门阀大族,走得越近越惹人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