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民能保住全家性命,又怎会舍不得几条鱼,当即唤婆娘出来洗手作羹汤。
两条条淮王鱼佐野菜做成汤,六条鲜嫩的银刀鱼剖肚净肠撒盐腌制用火烤,一条肥美大白鱼正好可以做成鱼脍。
谢五郎找侍从要来干净的小刀亲自净手片鱼。
侍从也把马鞍上的毯子拿下来垫在石头上,供主人们暂坐。
有条不紊地摆出干净的碗盆、拿出美酒糕点,甚至还点上了熏香以驱蚊虫、掩盖水腥。
不多会就在河边收拾出一块整洁舒适的用餐之地。
让渔民夫妇看得一惊一乍,心里都想到权贵世族生活豪奢,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那渔民的妻子在炉边烧熬着鱼汤。
常在水里劳作的妇人穿戴头巾挡风遮阳也很正常,只是她裹得尤其严实,但细心观察,还是能看见她露在外面那张蜜色皮肤的脸,带有很明显有别于晋人的特征。
齐敏还没见过胡女,情不自禁盯着她看。
那胡女愈发惧怕地埋下头。
崔兰因突然出声问那渔民:“老伯是怎么与这位北胡娘子结识的?”
齐敏震惊地看着崔兰因,脸上写着‘这是能问的吗?’,虽然她也满心好奇,但是总感觉这是别人的私事,就怕对方不愿相告。
不愧是崔二娘子,完全不管不顾。
渔民有心想要解释,叹了口气道:“女郎有所不知,阿兰是我父亲捡的,她的父母都是死于北胡内乱,彼时她还年幼,一身伤掉进河里,被水一路冲到下流才侥幸活下来,阿兰与我们生活多年,从未与任何北胡人有过交集,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啊……”
胡女伤感地点点头,附和丈夫。
萧临留意胡女手指上的痕迹,都是经年累月的长形厚茧,这是时常拖拽渔网留下的痕迹。
崔兰因见萧临在看那胡女,便也好奇地望去,仔细一观察,忽而觉得她的面孔特征很熟悉,所以不禁出了神。
萧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怎么了?是冷吗?”
崔兰因摇摇头,“就是看见这胡女,想起另一个人。”
萧临立刻反应过来她想的是何人。
齐蛮皮肤也是深色,五官俊朗立体……
“什么北胡内乱?”齐敏颇感兴趣,坐直身,朝那渔民问了起来,道:“我怎么没有听过。”
萧临他移目望向身边人。
崔兰因也兴致勃勃看向渔民,一副专心致志要听“故事”。
她侧着脸,眉骨、秀鼻、唇珠共同组成一条松弛而精致的线,勾勒着女郎秀美的侧颜,浓密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扇动,好像两只蝴蝶。
萧临不忍挪开视线,好似看不够一样一直看着。
旁边还在片鱼的谢五郎清了清喉咙,他睨去一眼,却没有理会。
谢五郎:“……”
渔民扶着自己的父亲坐下,老人眼睛看不太见,但是耳朵还灵敏,摸着身边小孙儿的头,缓缓道:“当年北胡王一统北境后就迫不及待发动大军,想要吞并晋地,幸得当时的皇帝与谢家坚持要迎战。”
谢五郎听见自家的事,不由也竖起耳朵。
老人记性很好,口齿清晰:“那真是一场恶战啊,好在我们团结一心,最后以少胜多,奇招致胜。绛水一战后,北胡王赫拔都败而身死,北胡四分五裂……二十年后,有一批北胡人拥戴了一位年轻人称王,他自称是北胡王的后人,他的母亲是赫拔都的王后卓缇兰娜,他们不肯承认当年的失败,想要重新来过,于是北胡出现了主战派与主和派。”
齐敏听得格外认真,这时眉头一皱,似是担忧起来。
崔兰因马上道:“既然都是几十年前的老事,恐怕他们这个主战派并没有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