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她只需要掌掌眼,再勾选一番,便也可交差应付。
不过,崔兰因选择不辞辛苦要了令牌出门去。
床、柜这样的大件物搬运并不方便,她到铺子里亲眼挑选,既显做事负责认真又可以公谋私,出门透气。
萧临不曾过问,崔兰因也没特意告知。
免得他疑问晚上还要人帮忙揉肚子,白日哪来的精神在外面乱窜?
东西二市在建康城两端,崔兰因一日去东市一日赶西市,东市有美酒甜糕,西市有胡饼烤肉串,安排地妥妥当当。
崔兰因自己享乐的同时也没忘记跟在后面的侍卫,酒肉都是包好的,等他们回了府下了值再享用,也不耽搁公事。
萧家规矩甚严,但人皆有私欲,遇到这样的好事哪能不心动,个个都纠结了一番,在崔兰因再三催促之下才悄悄收了起来。
为首那个叫景云的侍卫还抱拳对她客气道:“往后夫人有什么吩咐,尽管使唤。”
这点小恩小惠,崔兰因不会放在心上,也没有傻到立刻这几个侍卫视为心腹,她只不过是喜欢把人拖下水,免得他们背后传她的闲话罢了。
除此之外,还有个好处便是崔兰因多耽搁一点时间也不会有多四个人催促她回府。
唯有陈媪时不时看看天色,内心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但崔兰因还在偷听旁边桌的闲话,无暇宽慰她。
闲话太吸引人了,还与萧家密切相关。
原是潘家出了手,萧七郎和顾八娘的婚事吹了。
崔兰因把杯子凑在帷帽下,品咂了口热茶,心想,潘侍中此举兴许是为他新收的义女陆锦儿出气,谁叫那萧七郎踩高捧低来着。
她那夜听到那些话,也十分瞧不上萧七郎,不爱便是不爱,自己都准备风风光光娶新妇,背后还吊着人,好像自己是什么香饽饽。
有趣的是萧七郎是个能缩能伸的人物,与顾家婚事没着落,就大言不惭考虑起公主来。
公主齐敏到今年八月就满十七了,寻寻觅觅一年也没有找到如意郎君,皇帝都替她着急,打着灯笼满建康物色年轻郎君。
“没准哪天上头那位急红了眼,萧七郎还真能捡到这个漏!”
世家对皇室的态度一直很含糊,支持是可以支持的,联姻是婉拒的。
从前皇甫氏尚不入他们的眼,现在的齐氏还远不如皇甫氏呢!
几名郎君都在笑,唯有崔兰因撇了下嘴。
纵使公主千不好万不好,那萧七郎也配不上!
崔兰因正想着公主与萧七郎的事,一阵风吹过,她放在手边的帕子竟给卷了去,飘飘摇摇一路,挂到不远处的矮枝上。
陈媪正要上前去取,一嬉笑的郎君“欸”了声,赶在陈媪之前得意地捻起那方绣帕。
“是谁家小娘子的香帕随风而至呀!”
陈媪一看他华衣锦服、油头粉面还眼下乌青,旁边还簇着两挤眉弄眼的随从、背后跟了好几个打手,肯定不是什么东西。
遂怒目而视,“不劳郎君费心。”
说罢伸手去要,那粉面郎君把手一抬,没让她够着,眼睛滴溜溜转向坐在桌边带着帷帽的女郎。
光线透过薄纱,那曼妙的轮廓逃不过他的法眼,这绝对是一位婀娜多姿的年轻女郎。
“那边坐着的小娘子要不要亲自过来认一认这帕子?”他在空中挥了一挥,像狗一样伸出鼻子狂嗅,眯眼陶醉道:“好香啊。”
这可恶的浪荡子!
陈媪脸色变了又变,四名侍卫也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那粉面郎君身后也有侍卫,足有八个膀大腰圆的大汉。
若动起手来,小娘子这边恐怕讨不到好处。
茶客们不禁为那弱柳扶风的小娇娘擦了把冷汗,因为她面对的是建康城里最臭名昭著的“寻芳君”,谁挨着他都要脱层皮。
崔兰因没有起身,只是把茶碗轻轻搁下,笑道:“还以为是个俊伟倜傥的郎君,没想到捻起帕子来倒像是我姊妹呢!”
女郎的嗓音娇甜清脆,好像汁水充沛的果子,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夹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