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指。
“是景嫔出面,许了佟家好处,他们才肯割腕吧?”
他那两个舅舅,对他忠心归忠心,只是多年圣眷优渥,心思有些大了,这几年他不动声色冷着,才稍微清醒了些。
康熙很清楚,两个舅舅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若非许诺他们什么,他们绝不可能将证据拿出来。
虽然证据里没写佟家的人,但要查到这些,不舍身饲敌绝无可能。
方荷咧嘴笑:“还是万岁爷聪明,其实也没许什么,就是把您儿子许出去了。”
康熙:“……谁??”
方荷赶忙解释:“等小十五选哈哈珠子,臣妾打算从佟家选一个。”
“不为别的,佟家毕竟是您的母家,先前我们闹得有些不好看,正好趁机替二宝拉拢一下,将来咱们百年之后,他们好歹能守望相助。”
康熙被方荷这过于直白的话,噎得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还从没有人把拉拢朝臣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不过……才两岁的娃儿,就算守望相助,起码也得十几二十年,倒也不必他来操心。
那个时候即便他还活着,也该为新君铺路了。
如若是胤礽登基,胤袆和佟家的结果康熙心里有数,他们若能联手自保,倒也不是坏事。
如若不是胤礽……更不是坏事。
康熙目光又看向那轻飘飘的几张纸,心里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知道胤礽自小心思敏感,见不得有人抢他的任何东西,包括他这个汗阿玛的偏爱。
可他以为,由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还有那么多名师辅佐,起码应该明白,家国天下是为坐镇江山之首的道理。
难不成,胤礽把为君之道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哪怕方荷几次三番说不看好胤礽,康熙也从未动摇过对胤礽的信心。
但现在……看到纸上一页页的名字和官职,他头一次对胤礽生出了失望的情绪。
康熙又闭上眼,压了压心底的怒火,淡淡问方荷:“那书生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听说是攀上了高枝,不知得了哪个秀女的青眼,只等着对方终选入京,就好趁着秀女上香的时候私奔呢。”方荷走到康熙身边,替他轻轻揉按太阳穴。
康熙刚拿起佛串的手抖了下,一个用力,佛串瞬间断裂,上好的蜜蜡珠子落了满地。
方荷手下动作不停,只声音更柔和了些。
“您也觉得匪夷所思对吧?”
“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哪怕是给您头上添点颜色呢,好歹也算是后宫的事儿,没那么大的妨碍。”
康熙:“……”他不这么觉得!
“可我怎么都想不通,怎会有人将家产当自己的,不容任何人觊觎,却自个儿在底下架着火堆烤呢,是嫌家产太多了烫手吗?”
康熙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轻叹口气。
他拉住方荷的手,将人拽到膝上,轻轻枕着她肩膀,遮住自己复杂的眸色。
“果果想怎么做?”
方荷没急着说,只捧起康熙的脸,与他对视。
“我知道您对太子的感情,也知道储君之位不可轻易动摇,不想把这事儿闹大,叫您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