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扑腾一分,蛇尾缠绕就重一寸。
要她彻底断掉对粉饰太平的期待,要她撕开那层隔离掉外界一切的薄膜,要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看得见他。
“喜欢他什么?名望,金钱…”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了狭小的更衣室内。
叶明宜手悬停在了半空中,
手心残余的温热触感分外真实。
大脑空白了一秒。
对于眼前的景象还有几分难以知悉?
看着侧着脸,眼镜有些歪斜,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孟谨礼,她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手指蜷了蜷。
担心有人进到更衣室,她挣扎不过他又不依不饶;听着他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讽刺她,讽刺别人,讽刺自己;愤怒于他一而再再而三,明知不可为而为的靠近;从前类似一幕幕又在眼前浮现……
或许她更生气的,是他在这一刻的故意。
太多原因交织在一起,她被情绪左右了。
扇出这一巴掌的时候,她有终于对这因男女力气悬殊胜之不武的压制,作出反抗的畅快;也有几分对于自己,会情绪失态而做了从未做过的事的后怕,还有……
委屈,
胸口处膨胀了一堆又一堆委屈。
他,为什么要再次拉上她?
呼吸平复,
几秒却格外漫长。
孟谨礼嘴角扯了扯,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被人践踏尊严,挑战权威之后,没有一点气愤的情绪。
“他有的,我有。”重新正过脸,他松了松手中的力气,低着声音喃喃,“他没有的…”
趁着人还在刚刚情绪没有抽身,孟谨礼眸光轻动,握住了那只在半空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手,“我也有。”
“明宜,高尚和卑劣,我都可以不在乎”
眼镜有些歪,可他舍不得放手,于是不管不顾。
他没有想过要寡鲜廉耻,也没有承认过自己是正人君子。
呼吸的频率都变缓了。
叶明宜闪着眸光,神情复杂地抿紧了唇,眼睫在眼睑处落下了扇形的小阴影,抖动着,像在凛冽寒风中,脆弱的蝴蝶翅膀。
他说高尚和卑劣,到底是他还是她?
还是,他们?
她是真的气糊涂了,“廉耻心”这三个字,她哪里来的立场来指责他?
在圈内,为了资源,为了利益,你争我夺,今天你发稿子抹黑他,明天我雇水军打压你,没有谁真的出淤泥而不染。
在他身边,情意与利益互相博弈,一边退一分一边又进一分,在长久拉扯中,维系了五年病态的感情。
放纵自己沉沦,也是因为她有所图。
图权,图势,图利,图他,
要多了贪心,
她最终选了利,结果发现掉进了合同的坑,又怕人财两空,于是赌一把及时止损。
说到底还是更爱自己。
火红的舞群落在地上,鲜妍明媚,就和飘雪那晚从玻璃杯中榨出,洋洋洒洒浸湿衣袖的红酒一般。
一个巴掌,反而冷静了两个人。
镜子中倒映出了俯下身,微微低着脑袋的孟谨礼。
在他每一次拦下她凑近的时候,每一次所隔咫尺看向她的时候,那一向在外挺得笔直的背脊,早弯下了。
叶明宜动了动自己的手,发现钳住她的力道少了很多,还是没松。
“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