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幻影的车头前,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气场,面上不冷不热没有表情。
风起时,他深邃的眼里好似有一抹浓郁的情绪闪过,是她读不懂的神色,风停之后,依然墨浓如渊漆黑不见底。
风起风落,好似过了四季那么久。
她忽然明白他做的这一切,原来都是在等夏卿回来。
秦意浓从他面上平静地收回视线,弯腰上车,坐稳关门,未再看他一眼,仿佛只是一个在房东家借住了一晚的普通朋友。
晋聿的身影在后视镜里逐渐远去,他深沉挺拔的身影仿佛被时光定在那里,似清晨的启明星与夜里的长庚星,不知疲倦久远地站在那里。
她刚刚回眸的那一眼,已经决定不再来这里,她走向了她新的人生,他知道。
北岸小区C区门口,距离补习还有些时间,三人留秦意浓在车里说话。
江初见妻子总是在看了两眼秦意浓后就突然转头望向窗外默默流泪,他心疼女儿又心疼妻子,也几度开口就抽噎失声,幸好夏时衍还算理智,他回头安排说:“浓浓去上家教课,我和爸妈回家去做饭。五点你上完家教课,我们来接你回家,你的房间也已经整理好了,以后就在家里住。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妈不太会做菜,但爸会,哥也会一些,你尽管点。”
秦意浓没有立即说“好”。
她低头思量,气场平静又冷清。
夏流萤望着与她年轻时候极像的孩子,紧张地绞着手,心里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回答,痛苦又心疼。
“我想慢一点,”秦意浓抬头,她没有避开三位亲人的目光,她依次看过去,尽量以不伤害到他们三人感情的温和嗓音说,“我昨天运动了一天,有点累,还需要些时间理解这件事,我家教结束后想回宿舍。”
她话说完,三人都短暂地沉默了两秒,而后异口同声:“可以,好,行。”
夏流萤伸手握住女儿偏凉的手,轻轻捂着,说话间忍不住掉下眼泪,忍着哭腔说:“你是我的女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宝贝女儿,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妈妈明白这件事有些突然,妈妈愿意给你很多很多时间慢慢地接受妈妈,好吗?”
秦意浓垂下眼,眼泪滴在夏流萤的手背上:“好。”
临近一点时,秦意浓心里还记着杨悦住院贾阿姨让她回去的事,她刚挂电话时本想让沈老头或是沈小妹方便时去她家里看一眼,现在有了意外,她不想在生父母不知情的情况下处理这件事,又不能做到真的无动于衷,终究与三人说了。
夏时衍看老两口眼泪跟下阵雨似的,似乎暂时没有理智处理事情,点头揽下这事:“哥处理,你去上课,哥给你问清楚。”
平常公司里见到的夏总对她自称哥,还要为她处理事情,秦意浓耳根忽然软了软,轻“嗯”了一声下车离开。
在秦意浓的身影转进小区后,江初立即从副驾下来到后座抱住了妻子。
夏流萤从痛哭出声到哭得失了声,江初哭哄着:“会叫的,孩子总会叫我们爸爸妈妈的,给孩子些时间……”
夏流萤失声痛哭:“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让我的女儿经历这些……”
夏时衍红着眼沉默思量,咬牙轻道:“会查清楚的。”
到底是院方的过错,还是谁的过错,让他妹妹经历这些,让他们一家人经历这些。
今天方泽曜的母亲在家里。
儿子快要高考,她这段时间晚上回来陪儿子给做夜宵,周末也陪在家里给儿子洗水果准备吃的。
但秦意浓这两次来的时候,方母总是担心影响到补习进度,都是回避不出来,今天也没有出来。
房间里,方泽曜冷淡地低头听题,一眼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