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口,车水马龙,拥挤不堪。卖早餐的,卖鲜花的,探病、看病的,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忽然,一个妇女,箭一般冲向人群,边跑边喊:“快点啊!医生——”
拥挤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只见一道黑影,倏忽不见了。有人说,她抱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孩子的身子都瘪了,怕是得了急病,不知还有没有救。
五六个电梯口,上上下下,全是人。抬担架的,推轮椅的,送早饭的,拿药的,搀扶着病人的……
电梯像一个魔盒,“吞”进一批人,送出另一批人。电梯外,陆陆续续排着长队。不一会,就排到了门口。
“咱们走楼梯吧。”书俊对若叶说。
她也正想说:“把电梯让给病人、病人家属,还有医生。”
楼梯上人少,书俊拉着她的手。无意间,瞥见她脸上的痘痘。他指着痘痘问:“这是什么?”
大概昨晚吃多了腊肉,脸上就长痘痘了。她皮肤容易过敏,吃了辛辣的,就要长痘痘。他停住脚步,捧着她的脸,在痘痘上亲了一口。
“不,是相思豆。亲一口,它就会消失。”他瞎编得一本正经。
摸着被他亲过的痘痘,她盯着他小奶狗样的脸,笑道:“你工作时也这样吗?”在她面前,他就像条小奶狗。与别人口中的他,完全不一样。“你知道公司里的人,背后称你什么吗?”
“我知道,他们称我‘冷面杀手’!”他得意地笑道,“你知道商业圈里的人,称我什么吗?”
若叶摇摇头,一脸迷惑:难道还有比“冷面杀手”更可怕的吗?
“他们称我‘藏獒’!”
后退一步,若叶离远了看他,用手指画一个圈。“藏獒?”不可想象!
刚到楼上,就听到一阵悲戚的号啕大哭声。接着,看到几个穿蓝色工装的人,抬着一个担架,木无表情地走出来。
担架上的人,用白布包裹着。担架四周,围着一群人,抓着担架,目中无人地哀号。
应是死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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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那群远去的人,若叶怅然若失:要是人不生病,该有多好;要是生病就能治好,该多好;要是永不遭受生离死别,该也多好!
唉!
“没钱治,昨天停了药,今天就死了!”有人惋惜地叹着。
按那陈姓人的描述,若叶和书俊很快找到了他的病房。才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争吵声。
“医生说了,你不是癌症,不是癌症!只是肝脏有点肥大。”一个声音无奈地大声吼道,“你硬是不听!”
“不是癌症,那让我出院啥。呆在这里,没病就憋出病来。还花这么多钱!”一个苍老的声音说。
年轻一点的声音耐心劝道:“我说了,我有钱。你医嘛,没了,我又去挣。你孙子长大了,也能挣钱了。你怕什么呢?”
“你有屁的钱!娃儿都快成人了,连个房子、车子都没有。我这里又用一大笔。我也活了七十多了,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可以死了!”年老的声音唠叨不休。
敲了敲门,听里面说“请进”,若叶和书俊才走进去。
一看到若叶,那中年男子赶紧点头哈腰地迎接。若叶 看那老人,脸色蜡黄,像一张打了褶皱的纸钱。他坐在床沿,赤着一双干瘪瘦小的脚,在空中荡来荡去,像两支枯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