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个官兵已挡在了门口,一齐向后看去,让出一条道来。一个年青的公子走了进来,一身青色绸缎长袍,腰间挎着佩刀甚是精致,他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倒也十分俊朗,此刻正盯着屋里的人,满脸愤怒。
安王欲起身,被李殷一把按住。
萧飒已持剑迎了上去,很显然来者不善,他还是决定先礼后兵。
“各位前来,不知所为何事?”萧飒笑着,朝众人一拱手。
“萧将军?”青衣公子大吃一惊,脸色瞬间平静了下来。
萧飒也是一愣:“你认得我?”
“正四品左千牛卫大将军,安王的贴身护卫。”青衣公子说着露出崇拜的笑容:“不知萧将军在此,一时打扰了!”
“你是?”萧飒望着眼前的人,一时想不起来,只觉得声音有点熟悉。
“哦,在下是……”
“万年县县尉,郭锻。”穆悠已走了过来,抢先答道,他将扇子一摇,又慢慢悠悠地接着说:“郭子仪的义子,薛楚儿的情郎。”
他朝安王一眨眼,学着前天那声音深情地喊道:“楚儿,楚儿!”
郭锻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看了一眼穆悠手上的“穆半仙”,微微一拱手:“这位想必就是穆状元了!”
安王听众人的对话,已知是友非敌,也起身走了过来,笑道:“原来你就是前日在平康坊楼下的那位,难怪有些眼熟。”
“安……”郭锻大惊失色,朝身后命令道:“你们都退出酒楼外。”
“是。”众官兵齐声答道,退了下去。
“哎,怎么走了。县尉,就是他们这两个淫贼调戏殴打的七娘。”虎背熊腰的汉子终于有机会挤进屋来,见众官兵走了,淫贼却还在屋里,甚是着急的说。
“你也退下。”郭锻急忙喊道。
“是。”中年汉子瞟了穆悠、萧飒一眼,不太情愿地走了。
“万年县县尉郭锻拜见安王殿下。”郭锻深深一弯腰,朝安王揖手行礼。
“你也认得本王?”
“殿下弱冠之礼,微臣有幸前去观礼,见过殿下一面。”郭锻笑道:“不知安王在此,一时打扰,还请殿下见谅。如果殿下没有其它吩咐,微臣先行告退。”
“慢着。”安王转头看向身边二人:“郭县尉带人来,要抓的淫贼可是他们两个?”
“这……”郭锻不好意思的笑笑:“既然是安王身边的人,想必是有所误会吧。待我回去向七妹问清楚了。”
“郭县尉不必顾虑,如果我身边的人胆敢胡作非为不顾王法,我也绝不徇私。”
“殿下英明。”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安王问向郭锻。
“回禀殿下,大约半个时辰前七妹哭着来找我,说在街上先是被一个算命先生言语轻薄,之后又被一个男子非礼殴打。郭某听了一时气愤,想着要为七妹讨个公道,故带着官兵到长安县来拿人。”
“万年县县尉率兵到长安县拿人,确实逾越了。不过郭县尉护妹情深,也在情理之中。”安王斜了一眼萧飒,继续说道:“如果真是我身边人的过错,我定会严惩不怠。”
“误会,令妹真是误会我了。”穆悠满脸冤枉地说:“令妹女扮男装逛到了我的摊位前,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女子,就好心的提醒她,问她要不要去我房里束一下胸,或者让我帮她画个妆,打扮得更像男子一些。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这人说话一向都很直接,估计令妹以为我有别的企图,有所误会。”
“哦,原来如此。”郭锻笑道:“七妹确实一直都喜欢把自己打扮成男子在外闲逛。”
“萧飒,那你呢?你干了什么?”
“郎君,我……”
“我来帮他说,他干了什么,我在一旁都看得清清楚楚。”穆悠打断萧飒的话:“是这样的:令妹不是误会我了嘛,就转身喊了几个人来教训我。这个萧飒,是不分青红皂白,对着那些护卫是一顿拳打脚踢啊,很快就把他们都打趴下了。
接着他又狠狠地拽过令妹的玉臂,将令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令妹是痛的泪流满面啊。可他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又抬起腿去紧紧地压在了令妹的胸上,还无耻的伸出手扯开了令妹的领口,让令妹是春光乍现啊。之后他更是凑上前去,色眯眯地问“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
真不知道他还要干出什么卑鄙无耻的事来。幸好,有我穆悠在,我可是正气凛然,锄强扶弱的谦谦君子。当时就挺身而出,及时制止了他的禽兽行径,这个淫贼真是色胆包天,殿下可决不能徇私护短啊!”
穆悠说得义愤填膺,李殷早已趴在桌上偷笑不已,其余三人都愣住了,似乎在听着一段英雄救美的传奇故事。
片刻后,萧飒回过神来,尴尬地朝郭锻一抱拳:“萧某眼拙,一时没能认出令妹是女扮男装,以为是街头小混混寻衅滋事,所以下手的确重了些,不知令妹伤势如何?改日萧某一定登门谢罪!”
“哦,就只是些皮外伤,无妨。”郭锻笑笑:“萧将军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了便好。”
安王听着,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眉头也舒展开来。
“打扰了诸位雅兴,还请见谅。”郭锻疑惑地扫视一眼满屋的狼藉,揖手道:“郭某先行告退。”
“好。”安王微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