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摆设倒是雅致,像极了富贵人家小姐的闺房,屋里点的熏香却太过浓烈,散发出阵阵旖旎的气氛。红罗帐里躺着一位女子,她的手脚被牢牢地拴在床的四角,嘴里也被堵上了厚厚的布条,她光着脚,身上的外衣早被撕 烂散落在地,一双玉臂上留着几道红痕让人怜惜,胸前的诃子松松垮垮地遮着最后的羞耻,一头乌黑的秀发如杂草般蓬松开来,散落在惊恐却又俏丽的脸上。见又有人进来,她又使劲挣扎起来,做着徒劳的反抗。
“还不老实!”梅姨接过身后汉子手里的鞭子高高扬起。
“哎,干嘛这么暴力。”穆悠拦住梅姨:“让我来。”
穆悠说着,拿出金钗来在无双眼前晃着,那细长的金叶子如风中的垂柳荡漾。
“看着这支金钗,它能让你安心,看好了吗?”穆悠温柔地说着:“你叫无双,从今往后宝月楼里的头牌,这就是你的命,你可记住了?”
梅姨静静地看着,说也奇怪,那无双听了穆悠的话倒是慢慢停止了挣扎,双眼凝视着金钗,脸色也平静下来。
“好,看着我,乖乖听我的话,能做到吗?”穆悠轻声问道。
无双使劲点点头。
“怎样?信我了吗?”穆悠微笑着看向梅姨,好不得意。
梅姨也是满脸兴奋:“真没想到郎君还真有些本事啊。”
“那是,我这些年游历四海,这是途经西域时学的一点摄魂术。”穆悠摇着扇子看向众人:“怎么,你们是想一直在这里待着吗?”
“哦,郎君请便,我让他们在外侯着,有什么尽管吩咐。”梅姨笑着退出房去。
“都给我走的远远的,不许偷看,不许偷听。”穆悠吩咐道,关好门。他转过身来,只见无双已是泪流满面。
穆悠再次把金钗举到无双面前:“这支金钗是你的吗?”
无双使劲点点头,想说什么,可苦于嘴里被塞了东西说不出话来。
“柳婉茹?”穆悠喊道。
无双再次使劲点点头,睁大眼睛,示意穆悠给她松绑。
穆悠会意,然而并不急于帮她解开。
“你可真能折腾,你数过没有,这几个月来你被倒手卖了多少次了?你知不知道这样找起你来有多困难?”穆悠抱怨道,伸出扇子挑开柳婉茹脸上的头发:“果然是天姿国色啊!”
柳婉茹听闻此话,又是满脸惊恐。
穆悠却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两个月前,我从襄州来京的路上,路过江陵,听说当地有一位姓金的财主在给儿子办满月宴,凡是去了的人,不管给不给礼钱,只要说几句吉利话,便有好酒好肉招待。我一听居然有这等好事,当然赶去凑了个热闹。
原来啊,金财主夫妇四十了才生了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宠得不成样子。是年,年方十八,提亲的人是络绎不绝,可那金家小娘子谁也瞧不上,一个人赌气离家出走了,留书说要自己寻找幸福。谁知竟然遇人不淑,被骗了清白,最后羞愧难当,悬梁自尽了。
可惜金财主夫妻都是年近花甲之年,已无法再生育。如果纳妾吧,很明显就是奔着他的财产来的。于是夫妻俩商量,干脆领养一个儿子。这不,托人一办,还真成了。那孩子白白胖胖的,可招人喜欢了,我趁人不注意,扒了孩子的衣服,发现孩子后背上还有一小块红色胎记,弯弯的,像个月牙似的,真是太可爱了。
人嘛,就是这样,好的东西就想据为己有,这么好的孩子,我当然也想要了。于是我就给金财主说‘这孩子我要了’。你猜怎的,他居然不同意。于是我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问他‘要孩子还是要命?’。他终于大方的把孩子让给我了,而且连请的奶娘也一并送给我了。你说,这人还真是不错啊。”
穆悠一个人讲的绘声绘色,全然不顾柳婉茹已是泪如雨注,伤心欲绝。终于,他停了下来,伸手扯出柳婉茹口中的布条。
“孩子,”柳婉茹哽咽道:“孩子在哪儿?”
“不远,出了西城延平门向南五里。想见吗?天黑了带你去。”穆悠说着,解开柳婉茹身上的绳子。
“是吴忌让你来救我的吗?”柳婉茹披上衣服,含泪问道。
“吴忌?”穆悠冷笑道:“你还想着他啊?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连柳絮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问她吧!”
“柳絮?”柳婉茹含泪笑道:“你也找到柳絮了?她在哪儿?”
“和你孩子在一起。”
“你是谁?”
“穆悠。”
“那我们怎么出城去?梅姨是不会让我们出去的。再说,天黑了,城门就关了。”柳婉茹兴奋的脸上又布满愁容。
“你的话太多了,省着点力气吧。”穆悠说着盘腿席地而坐,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