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杨府一里开外,穆悠还是在老地方摆着摊儿,他今日换了身黑色长衫,肩上仍斜挂着那个银白色布包。此时正忙着和一个男子争执着什么,周围陆续围上来一些人看着热闹。
安王朝萧飒使个眼色,悄悄随着人群靠上前去。
“你分明就是胡说八道,就是想骗我的钱,告诉你,钱,我有的是,你想要就从我胯下钻过去,再叫我几声阿耶,我就把这两银子赏你。”说话的人大概三四十来岁,长得满面油光,肥头大耳,一看就是个地痞无赖。
“郎君不信则罢,又何必侮辱人呢?”穆悠微笑道,并不像受了什么侮辱似的。
“我今日闲的无聊,就是盯上你了,怎么着?就你这个寒酸样还敢称‘半仙’,我呸,你今天就要给我说清楚了,我有什么霉头,说得不准,我就砸了你的摊子。”那痞子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郎君何必如此。”穆悠笑着用手向前一指:“想看自己的霉运,你只需向前五十步,必有祸事从天而降!”
“是吗?”痞子听了无比兴奋:“那我倒要看看准不准,你给我等着。”他说着向前走去,边走边数道:“一,二,三……”
他嗓门极大,周围的人都被他带动起来跟着数道:“四,五,六……”
穆悠左手悠闲地撑着头,右手轻摇着纸扇,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
安王本想找穆悠质问杨莲的踪迹,此时真的见到了他竟也没那么急了,他平静地看着穆悠,想知道这出闹剧他该如何收场。
“十九,二十,二十一……”数数的人越来越多,连小孩子也跟在后面起哄着。
“客官,您要的水。”天然居转角的雅间里店小二小马打来一大盆水。
“好,有劳了。”李殷接过盆放在桌上洗起手来。
“这边的风景更是热闹啊!”黑衣公子循着声音走到南面的窗前,冷冷地说。
“那是自然,知道穆兄喜欢看风景,特地早早地订了这个地方,东边可以看到悦来客栈,北边可以看到杨府,南边还可以看人算命,景色怡人啊!”李殷得意的说。
“那个算命先生是谁?”
李殷疑惑地看了一眼黑衣公子:“穆兄当真不认识他?”
“我刚到长安,怎会认识。”
李殷深吸了口气:“穆悠。”
“什么?”
“呵呵,穆兄息怒,全是仙儿的主意。”
“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简直就是胡闹!”
“呃……我和仙儿一贯如此,穆兄得慢慢适应。”
“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人们大声数着,悄悄向后退去,痞子脸上也有些慌乱,可既然话说出去了,又抹不下面子,他停了下来,回头遥望一眼穆悠,心一横,再向前一步。
“五十!”众人话音刚落,一盆水从天而降,将那痞子浇成了落汤鸡。如今虽已春回日暖,可一盆冷水上身还是让人遭架不住,那痞子已是瑟瑟发抖,但还是强撑着大声嚷嚷着:“是谁干的?哪个缺德的随便泼水啊?有种的给老子出来!”
李殷忍住笑,将空盆子扔在地上,一抬头刚好迎上黑衣公子冷冷的眼神:“好玩吗?”
李殷浅浅一笑,并不答话,酙上一杯酒:“来,穆兄,再敬你一杯,这可是上好的桃花酿。”
楼下的痞子见没人搭理,又冷又狼狈,只得灰溜溜的走了,当然走时还不忘朝穆悠撂下一句话:“你小子,你给我等着!”
穆悠笑而不语,又拿起小桌上的《南华经》翻看起来。
安王见围观的人散了,走上前去:“想挣钱吗?给你一百两银子,告诉我王妃在哪儿?”
“一百两?”穆悠两眼放光,起身一拍桌子:“好,成交!”
“你都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难道已经知道我的王妃失踪了?”安王满脸疑惑地问道。
穆悠笑着看着安王,示意他看向自己的扇子,上面“穆半仙”三个字众目具瞻。
“你……你说!”安王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无比气愤,可在穆悠面前却发泄不出来。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缘分自由天定,世间万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又岂能强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切源以自然,郎君理当顺势而为,岂可逆天而行……”穆悠挥着扇子,摇头晃脑的滔滔不绝。
“停!”安王喊道:“少给我说这么没用的!快算算我的王妃在哪儿?”
“这哪儿能算,在哪儿丢的从哪儿找呗!”穆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走,回杨府!”
杨府虽然还是一 片喜庆的景象,然而气氛早就变了。门口的仪队也停止了奏乐,和把守的侍卫一样不敢言语。杨兰由江氏陪着已被一众侍卫押回府内院子里跪着。
“殿下,您可回来了!”小夏子正六神无主,就见萧飒陪着安王走进府来,高兴的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