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苦笑道：「燕京已经搬了。

全国和无线电丶半导体有关的机构丶企业都得往西南搬。

这回来我们厂宣讲的就是燕京厂的代表，他说他们起带头作用，上个月就已经全厂都搬去西南了。

包括华国科学院的专家们也在往西南走，这次的熊猫收音机就是他们指导下造出来的。

总之等熊猫发售的时候，你们可以买台试试看，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听到燕京无线电厂都搬了，这下刘国栋没话说了，虽然他们本地人会觉得申海更好，但他们不会觉得燕京得搬，申海能有特权。

「好，保重，所以以后你们会被整合成一个厂？」刘国栋好奇道。

「不知道啊，现在什麽情况都不知道。」老徐脸上多少有点郁闷。

产品陆续交付后，最先拿到熊猫牌收音机的不是东欧的消费者，而是拉脱维亚VEF无线电厂的阿道夫·伊比特，也就是Spidola的设计师。

这台外形光滑的电晶体收音机一下就吸引了他的眼光。

收音机开始播放广播后，声音清晰而饱满，与霓虹丶阿美莉卡的高端产品已经不相上下。这让伊比特微微皱眉脸上带着一丝探究的神色。

他伸出手，缓慢转动音量旋钮，测试声音的表现。

旁边的沃尔科夫则俯身靠近，仔细观察收音机的外壳和结构，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怀疑转为惊讶，瞳孔微微放大。

当收音机发出纯净的声音时，两人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

伊比特轻轻抿嘴的同时，双手交叉，显然感受到了压力。

VEF无线电厂的头号工程师沃尔科夫指着收音机，低声说：「看这个，我们的『朋友』好像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沃尔科夫一边拆开塑料外壳，一边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这台设备的电路，说道：

「电路很巧妙，有好几个我甚至都没想到用处，我想这就是他们在声音质量可以和西方一流产品媲美的原因所在。」

伊比特赞同道：「我必须承认，我没想到东德没能给Spidola造成的压力，在华国的产品上我感受到了。」

沃尔科夫调整了一下调频旋钮，沉吟道：「嗯，他们的进步太快了。

我很难想像这和红星牌收音机都来自一个国家。」

伊比特猜测道：「华国方面应该优化了电路设计，重新设计了一些新的元器件才实现了这样的效果。」

沃尔科夫认真听了片刻后，说：「比我预想的还要更好，难怪东德很多贸易公司都想要压低Spidola的价格，他们用了一些先进技术，至少在我们这边阵营来看有些先进。」

伊比特补充道：「没错，制造质量很高。这不是简单的模仿，他们有自己的创新。」

他接着说：「虽然我们的Spidola在某些方面仍有优势，但华国确实是个强有力的竞争者。」

沃尔科夫摇头反驳道：「不，我们已经没有优势了。

之所以东德他们还会接着进口Spidola，是因为华国的产品在品质上还没得到充分的验证。

一旦他们的产品得到了验证，就是Spidola完蛋的时候。」

伊比特不肯承认：「不可能，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优势。」

「比如？」沃尔科夫问。

伊比特说：「比如我们在外形设计上要比华国的熊猫好得多。」

沃尔科夫若有所思：「是的，但也就这一个优势了。」

（华国熊猫牌无线电实际发售版，和展览版比起来调整了设计，把熊猫徽章给去了，而是通过机身配色体现熊猫元素。）

「我们在技术上已经落后了。」沃尔科夫强调。

伊比特说：「技术落后需要找Zelenograd微电子中心提供技术支持，告诉他们我们已经落后了！」

彼得罗夫表示赞同：「我们应该尽快通知Zelenograd方面！」

如果说VEF厂拿到熊猫牌收音机之后的反应是觉得自己没时间的话，当样品送到Zelenograd微电子中心之后，微电子中心的反应就是震惊了。

在Zelenograd的实验室中，负责电晶体研发的同志围着一块剥离下来的华国电晶体进行查看。

负责半导体相关的主任亚历山大皱着眉，用放大镜观察样品：

「娜塔莉娅，你的仪器测出什麽了？」

娜塔莉娅翻看测试记录，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华国的锗电晶体精度超过了5个N，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精度测量极限。」

这里几个N是指99.9999%中一共有多少个9，如果是99.99%，就是4N。

对于锗电晶体来说，苏俄主要通过电阻率测量来测量晶体的电阻率，间接推算杂质浓度。

但受限于探针质量和环境控制水平加上电晶体体积过小，他们的测量误差会超过10%。

所以一般会用光谱分析，主要是用东德蔡司的设备。

但这类设备的灵敏度上限就是5N。

「我只能判断华国的电晶体原材料纯度达到了5N以上，但具体是5.5N还是和阿美莉卡最先进水平一样的6N，我无法确定。」

亚历山大百思不得其解：「阿美莉卡人有技术积累，能做到6N，毕竟他们要比我们起步时间早，这我完全能理解。

但华国人拿的还是我们给他们的技术，他们是怎麽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就在精度上实现对我们的赶超的？

之前我一直有信心，和阿美莉卡比起来，他们的设备和资金比我们多，但我们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也不差。我们只需要时间和资源。

可该死的华国佬是怎麽做到的？」

娜塔莉娅冷静分析道：「我用显微镜观看了他们的晶体结构，和我们的工艺呈现出相似的结构。

他们应该还是用我们援建给他们的那些炉子烧出来的。

那麽他们的提纯工艺肯定进行了优化，估计他们也知道了环境对晶体纯度的影响。

我们的炉子温度波动太大，空气中的微尘也控制得不好。他们大概率是改进了真空系统和过滤装置，但除此之外他们还用到了哪些工艺改进，我就不确定了。」

毛子也算是提前享受到六十年后阿美莉卡人的无奈。

明明半导体工艺是自己开发的，自己的亲儿子英特尔在半导体工艺上就是慢慢落后了，同样的设备同样的图纸，在阿美莉卡的工程师就是干不过在岛上的工程师。

Zelenograd实验室另一位工程师维克托猜测道：

「亚历山大主任，我认为他们对掺杂剂的比例和扩散工艺进行了改进，我们是否有可能从对方手里把工艺给买过来？」

亚历山大瞪了维克托一眼：

「这是在承认Zelenograd微电子中心不行！

我们不能让电子工业部失望，华国只是运气好，实现了工艺的改进，我们可以多买几台他们的收音机来复刻他们的工艺。

我们早晚能赶上。

落后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信心。

这块锗晶体是华国人的成果，但我们有我们的智慧和决心。娜塔莉娅，你负责提纯工艺改进；维克托，你去研究他们的结构，但别忘了保密纪律。

明天我会向电子工业部汇报，我们要争取更多预算。」

亚历山大觉得华国佬只是运气好。

熊猫牌收音机封锁在苏俄阵营中，阿美莉卡和霓虹压根拿不到。

不过拿到了，也没啥好奇怪的，贝尔实验室早就实现了6N的锗晶体提纯，也就毛子会大惊小怪。

如果亚历山大通过电子工业部向华国方面申请购买该技术，估计华国方面会立刻反应过来，毛子肯定没获得半导体相关的外星技术。

而华国给苏俄带来的小小技术震惊，已经从飞弹蔓延到半导体领域了。

6月，这台备受华国民众期待的所谓熊猫牌电晶体收音机正式在国内发售，不过绝大部分民众都买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