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虎并不赞成白宁的说法,但死了九只小猪,他也逃不了干系。他不禁笑了,自己为什么到猪场来?不就是为了讨白宁喜欢吗?还“不赞成”?想多了吧?从今往后,哪怕白宁放个屁都说成是香的。就这样骗着她,哄着她,捧着她,吹着她……迟早会投怀送抱的。熊虎信心满满地晃动着脑袋,就像花痴一样。
对于金锁和毅彩而言,十分痛心损失了九只小猪。就说毅彩吧,她对白宁很有意见,如此把集体财产当儿戏,哪还像个队长的样子?她真想告发白宁,让上面罢了她的职务,由金锁当队长该多好啊。但是白宁和熊虎不是省油的灯,一定会捅出她和金锁在猪圈里睡在一起的事来,太丢人了。“睡一头”别人肯定会认为是做了那种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在涉及自身清白的大是大非面前,金锁和毅彩又能说什么呢?只能顺着白宁的意思缄口不言。
为了隐瞒淹死九只小猪的事实,对于金锁与毅彩睡一头的事,白宁装着若无其事。其实,她的脑海中一直在播放金锁和毅彩在一起不轨的画面:相拥,倾倒,滚动,狂热,累成死猪,头挨着头死睡觉。她心里骂道,流氓,搞破鞋。
白宁很后悔,不该听信金锁,搞什么副业生产。若不养猪,金锁和毅彩就不会黏糊在一起。她甚至怀疑金锁别有用心,他早就知道毅彩有养猪技术,建养猪场的目的就是为了和毅彩幽会方便。她这样想的最大理由就是,毅彩的音容笑貌太像毅虹了。
再说毅花,水灵灵的,太勾男人了。打她来知青队后,总是像跟屁虫似的粘着金锁,金锁哥哥长金锁哥哥短地叫得亲热。
白宁听熊虎说,毅花这丫头好是好,可她心中装着金锁。在一次做A中,她竟然情不自禁地喊金锁哥。这小骚货,不得不提防啊。
白宁突然心跳加快,为什么要想这些,熊虎凭什么把他和毅花的隐私告诉自己,要是金锁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她和熊虎的关系?哎,好在只是一闪念,白宁勒令自己,必须把熊虎的这番话彻底忘掉,绝不能再想起。
白宁不自信地认为,毅彩、毅花威胁着她,若不采取措施,也许金锁会离开自己。她思忖数日,终于做出一个重要决定,就是马上与金锁结婚。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而且多半是男方主动提出。更何况未婚夫、未婚妻的关系,是为金锁落户知青队而编造的欺骗组织的说辞。
白宁如何与金锁沟通结婚的事呢?巧了,金锁主动约白宁幽会,其实他是想与她商量养猪场建设问题。
母猪产崽已经一个多月,由于精心呵护,母猪奶水充足,猪崽膘肥体壮,已是分圈饲养的时候了。分圈后,在加工饲料、喂食、清扫、防疫等方面自然会增加很多工作量,随着猪崽的逐渐长大,工作量还会不断加大。显然,金锁和毅彩两个人是忙不过来的。
金锁一谈起养猪场就眉飞色舞,这并不是白宁所希望的。她希望两人甜甜蜜蜜卿卿我我,多少也抹上一点浪漫色彩。眼下,金锁提出增加饲养员,这可给白宁出了个大难题,哪来的人手?
“宁儿,”金锁亲切地喊,她心头热乎起来,立即给了他一个甜蜜的吻。金锁看穿了白宁的心思,他善解人意地说,“宁儿,你别为难,我都想好了,咱队可以对外招人。”
“招人?就是雇工,这可能有政治风险吧。”
“是的,我们没有必要去冒险。可以从其他生产队借人,与本队的社员一样记工分。年终分配的报酬归原生产队集体所有,由该生产队按照实际情况对借调饲养员分配年终报酬。我想,人家会有积极性的,因为知青队的分配水平是全大队最高的。等这批猪出栏了,也许会成为全公社最高的。”金锁抛出了自己的想法后,停顿了一会儿,他眼睛里放着光,盯着白宁略带调侃地说,“宁儿,有你当队长,何患借不到人?”
“讨厌,你。”
白宁觉得轻松许多,看得出,金锁还是挺看重自己的。她反问自己,是不是多虑了,不应该把他往坏处想。但是,他和毅彩睡一头是事实,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未婚夫这样做?
她反复盘算,抓紧时间结婚是上策,免得夜长梦多。
白宁灵机一动,想出了妙招。猪崽分圈就意味着知青队五十头养猪场建设成功,这是金锁追求的目标。可否将结婚与猪场揭牌仪式结合起来?这是一个厉行节约的革命化的婚礼,难道金锁不愿意吗?
“宁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
“想结婚。”
“讨厌,你是我的寄生虫?你也想结婚?唉,趁着养猪场建成,搞个揭牌仪式,同时宣布我俩结婚,有新意吧?”
“有新意,是一场革命化的婚礼。”金锁一出口,白宁撒起娇来,她紧紧贴着金锁,手臂搂住他的腰,头依偎在他的肩上,静静地听他细说,“但是,我不愿意这样做。”
&nb sp;白宁突然站起来,问:“为什么?”
“宁儿,我俩的关系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是不是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反悔?你原来的部队、我们知青队,谁不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
金锁不想把问题谈僵,那样将会有一场风波,弄得不好自己还得回十里坊。他违心地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知道你是体谅我没有钱,才想把婚礼办得这样简单的。是我对不起你,把钱花光了。我想好了,不到半年,这批猪就会出栏,到那时队里就可以还咱的钱了。我要风风光光地办一场婚礼,让知青队、让黑铜山大队所有人都看看,你是多么的漂亮,我是多么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