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只能亲自操刀了。
他看看名单,真无法下手。唉,只有从自己的三个名额中做 文章了。砍掉谁呢?还用想吗?谁送的礼轻就砍谁。他大笔一挥,划了一道长长的横杠,把十里坊大队支书儿子的名字给划了,然后把金锁的名字写进了新兵入伍名单。
他有些不安,就这么砍了,收的礼怎么办?人家毕竟是大队支书,若把此事捅到公社书记耳朵里可对自己不利啊。他决定礼贤下士,登门打声招呼,再给他一个承诺,支书还能不给自己面子?
人家铁将军守门,他扭头就走,可支书的女儿与他撞了个满怀。她红着脸说:“是范主任呀,家里人都去亲戚家吃喜酒,我是回来喂猪的,进屋坐吧。”
两人碰撞时心中激起的涟漪尚未平静,又听到了她嗲嗲的声音,他把此行的目的全都忘了,就跟在她屁股后面进了屋。她那两根长到屁股的长辫子一甩,正巧扫到他的手,他顺势抓住辫子一拉,她一个踉跄,后背贴住了他的前胸,他将她搂住,嘴里说着别摔伤了,双手就在她胸前搓揉。一向对范主任敬畏的她,被他撩拨得周身哆嗦,顿时,她的防线一下子崩溃了。
床上一片新鲜血迹,他喜形于色,没想到遇上这等好运气。人家都是遇上倒霉的事,才设法找姑娘冲喜,而自己不知不觉中就撞喜了,他觉得他要升官发财了。
然而,她脸上挂着泪说:“我这是为了弟弟,他如果当不了兵,我就会死在你面前。”
他吓得一身冷汗,说:“乖乖,你弟弟当兵的事,包在我身上。”
他安慰好她后,跨上自行车离开了。
“范主任,冒昧来找您。”金楚生挺机灵,他发现范主任去支书家后,就想着在他回公社的必经之路十里坊大桥拦住他,为金锁当兵的事打个招呼。
“你是?”
“十里坊大队的一个小队长金楚生,是金锁的爹。”
“噢,老金。”范主任感到奇怪,金锁的爹拦自己干嘛?自己的外甥陈世强不是专程来为金锁说情了吗?
“我是想请范主任帮忙,让我儿子金锁去当兵。”
范主任试探地问:“听人说,海通市人事局你有人熟悉?”
金楚生懵了,范主任问这话是啥意思,他是遇上什么事想通关系到市人事局?亏他想得出来,与咱农村人八杆子也打不着。必须明确告诉他,否则,与金锁当兵的事挂上钩麻烦就大了。他说:“范主任,我家世代农民,哪有人在政府啊?就是亲戚朋友中追查里三代外三代,不要说市里,就是县和公社也没有一个当官的。”
是啊,谁家在上面有个人物灯儿都会炫耀的,涉及儿子当兵的大事,更会把关系抖漏出来。范主任听他说得诚恳,相信老金没有市人事局的关系。但令人十分不解的是,为什么陈世强大老远地从市里来到公社说金锁的事儿呢?也太蹊跷了。
金楚生见范主任没有表情,也不说话,就觉得金锁当兵的事儿他不同意。队长这官虽然小,但上面人办事的一些门道他还是略知一二的,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他还是深谙这个道理的。
金楚生口袋里揣着五十块钱,他总是下意识地摸口袋,不小心把钱露了出来,也许是有意为之。
范主任嘴角微微上翘,金楚生看到了他的微笑觉得有戏,连忙把五十块钱塞进他的口袋。
他掏出钱瞅了瞅说:“老金,你这是做什么?”
“小意思,让您买包烟抽。”
范主任笑呵呵地说:“客气啦,客气啦,放心,金锁当兵的事,问题不太大。”
“谢谢范主任,谢谢范主任。”金楚生说着就向后挪步准备离开。他心里乐滋滋的,钱真好,五十块换一个解放军。不过,他也是下狠心花血本的。作为队长,一年的报酬也不过二百块。范主任是半脱产干部,月工资也只有二十块出点头,一下子获得了两个多月的工资,给个当兵名额也是应该的。
“老金,麻烦你件事,我最近特别忙,没时间,你去供销社一趟,帮我把新自行提回来。”
金楚生接过自行车券,说:“小事一桩,小事一桩,我去我去。”
“那就谢谢你啦。”
金楚生兴致勃勃地来到供销社,向营业员递上自行车券,说提自行车。营业员看着他木木地站在柜台边不动,便说快交钱!他问交什么钱。营业员说,好笑,买自行车不交钱?
金楚生明白了,范主任这是让买辆新自行车送给他。他回想起范主任的话,金锁当兵的事,问题不大。问题不大?究竟是多大?看来,不送自行车,儿子当兵没戏。他咬咬牙又回了趟家,把自己藏在草菑中的私房钱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