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虹无心计较来弟的无礼,从哪里才能找到金锁的地址?这是她脑海中反复盘算的大事。瞧来弟那警觉性很高的样子,她似乎猜出了自己与金锁的关系,果真如此,从来弟那里取得地址已经不太可能了,除非像孙猴子变成蜜蜂钻进她家里去找。
毅虹是位执着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女子,但理智告诉她,凡事得有切入口,误打误撞像没头的苍蝇乱飞不能解决问题。
她又回想起与金锁销魂的那天夜晚,他发出猫叫信号后,她去屋后与他汇合。“已经接到通知,明天新兵就启程去县人武部集中”,金锁的声音在毅虹耳边反复回响着。
“有了!”她激动得说出了声,“人武部一定知道新兵的去向。”对,先去公社,不行的话再去县里,找部长一定行。
三月的十里坊,绿油油的已经孕穗的麦苗仿佛要将村庄、河流和道路淹没,放眼望去满目绿色,十分养眼怡人。她穿过蜿蜒的草场河,跨越窄长的十里坊大桥,沿着通扬运河河边的土路径直朝公社走去。
前方有一个男子,牵着一只母羊,它的身旁簇拥着四只小羊,应该是牵到镇上卖的吧?那男子是谁?从背影看似乎很熟悉。毅虹用手挡住耀眼的阳光,仔细打量,嗨,那不是张斜头吗?
说起张斜头,毅虹嘴角一翘就要笑,张家兄弟五个都是光棍,各有各的精彩故事。
老大听说有个黄花姑娘怀孕刚打胎,就趁人之危去提亲,姑娘被逼下嫁。但她并不认命,一直不让男人碰。一天,她关在房间里洗澡,张斜头见周围没有人,就破门而入,把嫂子抱到床上给奸污了。她怀上了张斜头的孩子,把张家人乐得都找不着北了。这位姑娘就是十里坊路人皆知的“男上吊女下嫁”悲剧中的女主人公。毅虹母亲在饭桌上闲聊,被沈万固臭骂的也是说的这件事。
张斜头是老二。毅虹刚回乡那会儿,生产队里开大会,他端着张爬爬凳从人群中挤到毅虹旁边坐下,全场人哈哈大笑,说张斜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毅虹刚从学校回乡不明就里,好奇地问,他为啥叫这个名字?有人说看看他的臭头就知道了。
因为他的头天生向右边斜歪,十里坊人称这种头为斜头儿。会计为他记工分时,为了书写方便,就用了张斜头这个雅号。
他是十里坊闻名的人渣,女人见了他就像见到抓花姑娘的日本鬼子。虽然没娶上老婆,但玩过的女人并不少。只要是看上眼的,他就千方百计想得到,有强迫的也有半推半就的。河坎上、麦田里、草菑旁他都干过。他曾恬不知耻地说,最隐蔽的最让人销魂的,应该是在棉花田里。棉花摘头生长盖顶后,枝叶茂盛果实累累,藏在里面做那种事肯定比在床上来得浪漫刺激。
被她侵犯过的女人谁也不敢吭气,苦果只能往肚子里咽。谁出了这种事,不管是自愿还是强迫的,倘若被人知道,都会被辱骂为破鞋,若让自家男人知道了肯定会遭其毒打。哎,可怜的女人啊,但凡发生了这种事,都会缄口不言的。
毅虹本想加快速度赶路的,但前方张斜头挡着路,她不想与这个流氓会面。因为正值中午时分,路上行人稀少,说不准他会闹出什么事来。
毅虹正想着如何抄小路绕过张斜头,忽然发现在张斜头的前方, 邮递员老宋骑着自行车快速迎面而来。毅虹加快了速度,准备趁着老宋与张斜头交汇时,她也趁机通过。
四只小羊跳跳蹦蹦地跟着母羊,还不时地去叼一下母羊的R头,吮一口甘甜的R汁,仿佛这个世界它们最幸福似的。
老宋的自行车在凸凹的土路上弹跳,发出吧嗒吧嗒的巨响。他似乎走了神儿,等到靠近小羊时才叮叮当当地打铃儿,小羊受到惊吓乱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