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原本的包袱里装的都是和亲车队里的物什,那些东西大多附着自带的印记,当铺人认得印记,她当不了太多东西。
九郡主早先便计划来个偷天换日,本来是没打算找这帮马匪的,谁知道他们自己送上门来让她坑,她只好将计就计,烫手包袱给他们,她再从寨子里淘点好东西带走,不亏。
哪怕以后有人发现这些东西来自和亲车队,她也早已跑远了。
九郡主弓着腰在前面带路,小声和少年说:“你不擅长打架,所以等下你藏在这里,我去顺手牵羊。如果我被人发现你立刻原路返回,但是不要回柴房,找个隐蔽的地方等我,记得留个记号……就用瓜子壳当记号吧。”
九郡主想了想,回头看他:“你还有蛊吗?除了小易。”
少年冲她微笑,点点头。
“能自保吗?”
少年再次点头。
九郡主松了口气,迈出一步,又不放心地回过头:“真的可以自保吧?”
少年笑容不变,屈指轻弹,空气中急速掠过一丝冷意,九郡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片树丛已经被毒得枯萎了。
“……”
九郡主吸了口气,认真地看他:“你有那种蛊吗?就是可以让我百毒不侵的那种?”
“没有。”
“能让我金刚不坏也行?”
“没有。”
“起死回生……”
“都没有。” 少年似笑非笑瞥她,“不过,我手里倒是有可以让你对那株草情根深种的蛊,要不要?”
“……”
九郡主冷静下来了,说了声再见转身就要跑,后颈忽地一凉,她险些踉跄,震惊回头:“你该不会给我下了你说的那个情根深种的蛊了吧?”
少年笑弯眼:“是呀。”
“那根草?!”
“当然不是。”少年微微挑眉,“一株草不值得浪费我珍贵的蛊。”
那她会对什么东西情根深种?
少年满含深意地笑:“情蛊只能对活物下,作用对象也只能是活物,动物,或是人。”
九郡主左顾右盼,没发现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一个活物,咽了咽嗓子。
“你,你别告诉我是你……”
少年但笑不语,若无其事地抬手挥了挥:“早去早回啊,阿九。”
年纪小点儿的时候她就学会出去跑腿,嘴巴甜甜办事利落讨人喜欢,外面的老板都喜欢找她。
年纪大点儿后她就开始到处跑,抓虾摸鱼卖了换钱,偶尔运气好点抓了个贼,送去官府还能换点赏钱。
少年在西域生活多年,从未吃过中原地道的野味,九郡主从小磨炼到大的好手艺收服了他的胃。
少年说:“我要去中原了。”
九郡主恋恋不舍地和他告别:“虽然我也很想和你一起玩,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回中原。”
少年歪头:“为什么?怕他们抓你吗?”
九郡主从顺来的包袱里翻出一堆漂亮的银饰品送给少年,她觉得他会喜欢的:“对呀,我是逃婚出来的,如果回到中原,被人发现的话就会被抓起来大刑伺候,到时候我肯定跑不掉的。”
少年看着手里细细长长的银色链子,随手缠到腰上。
他衣服上的银饰品并不多,因为嫌麻烦,出来之前就摘了一大半,只剩下几串缠起来方便也好看的链子和挂坠。
“没关系,我帮你,不会让你被抓到的。”
少年笑弯了眼睛,反手一伸,掌心多出一只蠕动的肤色蛊虫。
九郡主从小野到大,爬树翻///墙不在话下,什么虫子没见过?半点儿也没被这只蛊虫吓到,甚至还很好奇地伸手去戳。
蛊虫一动不动。
九郡主吓了一跳:“它它它,它不会被我戳死了吧?!”
少年摇头:“没有死,它只是爱睡觉。”
九郡主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这个虫有什么用啊?”
“这叫易容蛊,”少年懒洋洋解释,“把它放到你头发上,它会慢慢分解,一炷香后你的脸上就会覆盖上一层薄薄的水,让人看不见你真实的模样。”
“水?”
“看起来像肉的水。”
“这么神奇?”九郡主眼里出现跃跃欲试的光。
少年稀奇地看她一眼:“你真好玩,别人听到易容蛊都只会觉得恶心。”
就算是族里的那些人也会很排斥易容蛊,因为他们都不喜欢被蛊虫占据整张脸的感觉,更别说没接触过蛊虫的普通中原人。
九郡主眨眨眼:“为什么会恶心?你不是说虫子放到头上会变成水吗?水是好东西呀,从早到晚的美容养颜谁不喜欢?”
少年没再说话,反而扭开头笑了起来。
他一笑,垂在侧发上的小小的银饰就会发出细微的响,像深夜里静悄悄摇动的风铃。
九郡主手痒,伸手去抓他右耳下垂到胸前的小辫子。
少年没有拨开她的手,反而将易容蛊放到她头发上,拨弄两下,拍拍她额头:“好啦,等一会儿你就能看见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