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醒表情有些奇怪,还没等他说话,高马尾少年便慢腾腾道:“有过几面之缘而已,你对他很好奇?”
九郡主眼睛都亮了,两手合十,悄悄迈动脚步挨过去,大约是因为搭话的事少年,她便下意识往他所在的方向走:“确实有一点点的好奇……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坐吗?今天这顿我请客!”
她大师父是太白居的大厨,她可以走后门呀。
一听可以白吃白喝,周不醒顿时来劲儿了,连忙招呼她坐下:“行啊行啊,听说太白居的东西贵死人,有机会白吃白喝,当然得吃,往死里吃!”
周不醒敲着筷子大方道:“你想知道苗疆月主的什么事儿,尽管问,我保证全天下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了解他。”
少年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周不醒假装没看见。
九郡主招呼人重新点菜,全是太白居最有名的菜,等点完菜才继续先前的话题。
“我听说那位苗疆月主是谢清醒的徒弟,谢清醒你们认识吗?”
“自然认识,昔日中原第一剑客,曾一剑斩北域千军,谁不认识他?”周不醒喝了口茶,“月……月主的确是谢清醒徒弟,你好奇这个做什么?”
九郡主眨了眨眼:“因为谢清醒是我家长辈呀。”
周不醒被呛着。
从头到尾没什么表情的少年闻言转过头,定定瞧着九郡主,嗓音轻慢:“谢清醒是你外祖父?”
九郡主有点不好意思:“我看起来像骗子吗?”
“不像。”少年看了看她,“倒是挺像谢清醒的外女。”
九郡主愣了下,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很快眉开眼笑起来,她很高兴,他说她不像骗子,像谢清醒的外女。
谢清醒的外女怎么会是骗子?
想到这,她顿住,疑惑:“对了,你如何知道谢清醒是我 外祖父?我只是说他是我家长辈,没说他是我外祖父。”
少年与她对视,眼梢轻扬,蓦地笑了,却没有回答这句话。
楼下忽然有人大喊:“好啊,周不醒你们又偷偷出来玩不带我一起?!我要告诉师父你带阿月来骗中原的姑娘!”
楼下站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大约是不经意间瞧见窗边的几人,他满脸气愤,跳起来挥舞着拳头大喊:“你们太过分了!”
九郡主伸头看了一眼,等她脑袋伸回来时,桌边的少年已不疾不徐站起身,放下一锭拇指大小的金元宝,弯腰笑看她:“这顿我请。”
离得稍微有些近,九郡主嗅到他身上一股很淡的香味,像雨后的桃花香。
她回过神时,他已走到楼梯口,背影清濯挺拔,束发的银环从黑发间一闪而过。
九郡主心跳忽然加快,不由地站起身喊了声:“等等——”
少年站在扶梯前回身看她,她这时才注意到他腰间缠绕一圈细细的银色链子,就连垂在身侧的辫子发梢也系着银色的饰品。
“你……”九郡主迟疑一瞬,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没说话。
早已下楼的周不醒催促道:“阿月,快点,再不走少主等会又要缠着带他一起玩了。”
少年漫不经心应了声。
九郡主看着他头也不回地下楼,人影绰绰,少年的身影清晰分明。
她不自觉迈步走到楼梯口,眼睁睁看着他走到一楼,抬手虚抓了一把,展开手心时空空如也,自言自语道:“阿月啊。”
她说不上来为什么对他如此好奇,也许是因为他过分好看?也许是因为他说“倒是挺像谢清醒的外女”。
……
阿月。
九郡主觉得自己可能对那个少年一见钟情了,但又不确定是不是那个意思,夜间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隔日便是新帝楚今朝大宴诸国使者的日子,正经开场是在夜间,九郡主心里装着少女心事,蔫头耷脑地溜去皇宫找楚今朝诉说自己的烦心事。
楚今朝没想到她会对一个陌生男子产生别样的情愫,震惊半晌后皱起眉:“你若是想找他,我便派人将京城找一遍,想必很快能得到他的消息。”
她在九郡主面前一贯习惯使用“我”而不是“朕”,姐妹情深这么多年,这样的习惯一朝一夕改不过来。
九郡主摇摇头:“还是不用了吧,反正只是见过一次,有可能我只是觉得他好看才念念不忘呢?”
她这样想着,越想越有道理,毕竟她一向喜欢长相好看的男男女女。
九郡主很快打起精神,帮着宫中的人布置宴场,忙碌一整天都快忘了昨日见到的那位少年。
宴会正式开场,刚开始比较繁冗,九郡主坐不住,左右看了几眼想偷偷溜出去透透气等会儿再回来,恰在此时,苗疆使者带着他们的礼物进来了。
九郡主想到神秘的苗疆月主,坐不住的身子立刻坐稳了,兴致勃勃抬头看向苗疆的使团,这一看便再也移不开眼。
红衣的少年好似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惊艳的眉眼在不经意瞧见她时缓缓褪去倦懒,逐渐染上兴味盎然的笑意。
“哗啦”
/> 酒杯被不小心碰翻了,九郡主呆呆望着那位红衣少年,心跳越来越快,脸也越来越红,红得像他衣裳的颜色。
她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想要收拾干净桌上的酒杯,侍女先她一步收拾干净。
宴场里乐声与人声交错,她却全部听不见,只能听见近在咫尺的急促心跳声。
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