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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七十七

“怎么可能?”九郡主反驳。

少年却坚持这个说法,绝不再让她亲一下,气得九郡主撂下狠话:“你完了,宋月月你完了,你以后别想再亲我一下,哼!”

他俩小孩子脾气闹别扭这事儿很快就在金楼传开,封无缘心情大好:“男人么,就是这么不靠谱。”

九郡主哪能说她是因为想亲他,但他不让她亲,她才因此生气的?

九郡主继续生闷气。

眠师知道自家月主也被牵扯进复仇大计中,心中颇为不安,她说:“为何让他参与?他如今已封了蛊,到时候无法自保该怎么办?”

封无缘用一种“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的眼神看着她:“他便是封了蛊,今日的他也比你我有本事,我觉着我们还是担心一下到时我们该如何自保比较合适。”

“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把阿月牵扯进来,他年纪还小,本来也不用参与这种事,即便谢清醒是他师父,我们能解决的事,没有他也不是不可以。”

“没有他说不定真的不可以。”封无缘叹了口气,“阿眠,你在苗疆待了这么多年,是真的很喜欢那边的人。”

眠师怔了怔。

“我不是说这样不好,我倒是挺欣慰的。你,我,青衣,青霜,我们四个都是被陆听雪捡回的听雪阁,青霜心中只有陆听雪,青衣心中好歹多了小九,你心中也多了些人是好事。人有挂念才能好好地活下去,听雪若是知晓也会很开心。”

眠师微微冷静下来,没再说话。

封无缘道:“听雪的遗体藏在寒山的一处寒池中,寒山共有寒池一百零七处,我们无法确定她的碎玉棺在哪个池子里。”

“阿月能找到她?”

“他是蛊人,天下的蛊都对他的血有所感应,只要将血滴入寒池……”

“一百零七——他封了蛊,身体本来就不好,如今还要他拿出一百零七滴血寻找听雪的遗体?!”

“前几日已经去找过几十处了,我们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听雪的碎玉棺被藏在寒山山顶的那处寒池。只是那里上去容易下来难,而且想将碎玉棺带走,玉千雪定然不允。他会派人拦截我们,将棺带下来的难度极大。”

封无缘沉默片刻后又道:“但只要找到听雪的遗体,阿月就能用血引出她心脏里沉睡的母蛊,只要母蛊一死,玉千雪也活不了。玉千雪绝不允许自己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他若想活,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听雪,要么活捉阿月,但无论哪一种他都会死。”

眠师皱眉道:“阿月在北域待了这么长时间,玉千雪为何迟迟没有行动?”

“他在等我们先动手。”封无缘冷笑,“他若先动手便是以北域之名挑衅两域,两域不会受此屈辱,倘若我们先动手,他便可以对外说是被人刺杀才不得已出手,事关一国之主的性命,中原和西域绝不能对此有所偏袒。”

眠师沉吟片刻:“也就是说,不仅我们计划在寒山杀他,他也早已做好准备让我们葬身寒山?”

封无缘点头:“只是目前还不知道他留了哪一手,所以我们需要再耐心等一等,中原派来的那位才是最有资格接走听雪的人,即便我们死在寒山,只要找到听雪和清醒的遗体,他们就会被顺利送回中原。”

·

九郡主正坐在一座小茶楼里听书,他们在说一些有关陆听雪的故事,最近不知为何,城中的说书茶楼都喜欢讲陆听雪。

“想那阁主,天人之姿,手持长剑孤身入寒山,犹如仙人下凡!”

九郡主点头:我外祖母就是仙女下凡。

“她那一手剑法出神入化,可抵千军!”

九郡主喝茶:外祖母可是唯一能让四国第一的男人为她弃剑的女人。

“既是仙女,遗体必然不会腐烂,便是放上千年,万年,阁主的尊容依旧美如雪中莲水中月。”

九郡主听人夸陆听雪就像自己被夸了,一高兴赏了十几粒碎银子,于是说书人愈发卖力地夸赞起那位神仙阁主,九郡主更卖力地打赏,如此恶性循环。

少年看了眼被她拽走的钱袋子,将她面前的果碟拖了过来:“还剩几个钱?”

九郡主还在因为他不给亲那事儿而生气,不想和他说话,哼了声把钱袋子打开给他看。

身体很老实,嘴巴却很硬。

少年忍着笑,不知从哪又摸出来几粒碎银子扔进去,九郡主立刻收紧袋子口,然后在他百无聊赖托腮注视时悄悄给说书人打赏了几粒碎银子。

少年敲了敲桌子:“当着我的面拿我的钱去养活别的男人,阿九你能耐了。”

什么你的钱我的钱?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九郡主用眼神这样说着。

少年抖了抖袖子和衣襟,两袖清风,怀中空空,满脸都是“你继续扔吧反正我没钱了 ,等下没钱结账你就看着办”的表情。

九郡主看了看钱袋子里最后的两粒碎银,犹犹豫豫地比划了一个手势:这顿饭多少钱?

“三两银子。”

这么贵?!

少年换了只手托腮,嘴角含笑地望着她:“你同我说句话,说不定我就能变出三两银子来。”

九郡主很有骨气地冷哼,随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又指了指他的:那你以后不能拒绝我亲你。

少年低头闷笑,朝她招招手:“你过来。”

九郡主用目光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无声诉说:我现在不想亲你,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少年懒洋洋往后一靠,双手松散地张开,阖上一只眼,单眼眨了下说:“反正我什么都看不见,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二楼的每张桌子左右都隔着屏风,前面还有扶栏挡着,只是稍微碰一下的话,不会被人发现的。

九郡主直直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干涩地咽了咽嗓子,犹豫再三,终究是小心翼翼地起身朝他走过去。

她头发上系着铃铛,走动时铃铛会发出细微的响声,少年阖着双眸,耳边的铃声越来越近,几乎与他的心跳声融为一体。

楼里很暖,无须多穿大氅,少年今日里面穿的还是那件黑红色的劲衣,收口的袖子,缠绕红线的绳子末端弯弯曲曲地绕过一圈又一圈,系紧。

他衣裳上的银饰比以前少了许多,但腰上和袖子上的都还在,一如既往的熟悉和耀眼。

他也很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九郡主停下他身侧,伸出手戳了戳他袖子上的银饰,被他反手抓住,她又去看他的脸。

阿月真好看,睫毛浓密纤黑,双眉干净修长,怎么看都是个俊俏讨人喜欢的少年郎。

如果他是在京城长大的话,一定会有不少小姑娘拿着情诗追在他身后。

九郡主没有去亲他,毕竟外面好多人,她脸皮还是比较薄的,于是伸出两根手指用力捏住他鼻子。

少年慢吞吞睁开眼,乌黑眼底早早便蕴了笑,和她对视片刻后才说:“还气不气?”

九郡主说:“气。”

“你都和我说话了。”

“说话又不代表不生气。”九郡主捂住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生怕自己意志不够坚定,“我生阿爹气的时候也会和他说话。”

“哦,为什么生气还要和他说话?”

“因为那样才能让他比我更生气,只要他更生气,我就赢啦。”

少年笑得不行,她的歪理可真多:“那你现在想让我如何更生气?”

“这个么,暂时还没想好。”

少年纵容道:“不着急,你慢慢想。”

没等慢慢想的九郡主想出让少年更生气的法子,周不醒忽然从隔壁窜了出来:“小郡主小郡主,出大事了!”

九郡主和少年同时转头。

周不醒嘴上说着出大事了,但脸上却眉飞色舞道:“你知不知道中原也派人过来了?”

九郡主站起身:“难道是小六?”

“新帝刚登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离开京城?生怕她的皇位坐的太舒服吗?”周不醒说,“是那个谁,就是你——”

他话没说完,旁边响起另一道低沉的男音。

“是我。”

九郡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看见一道人影从屏风后面慢慢走了出来。

来人一身青色锦衣,容颜端正温和,看谁都带着一点慈悯。

九郡主眼皮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脚踝碰到少年座下的椅子腿,险些跌进他怀里。

少年抬手扶住她,袖子上的银饰勾到她头发,她没挣开,反而更亲近地挨着他。

“别动。”少年低声说,“我来解。”

九郡主便乖乖靠着他不动了。

周不醒偷偷抓了把桌子上的瓜子等着看热闹。

楚随望对他们光天化日下的亲密未置一词,只看着许久不见的女儿,嗓音温和道:“小酒,你是不是长胖了?”

正在思考如何见招拆招气晕自己亲爹的九郡主:“……”

断绝父女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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